广播剧《他的蜜》主角为肖意驰俞知年,是老牌作者千十九所著的古早小说,小说他的蜜改编成广播剧主要讲述了:虽然不清楚喜欢是不是真的,但对他的心意,的确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的蜜肖意驰》精选:
回到家,肖意驰把两套衣服拿出来挂起。
他特意看了看水洗标,全都要干洗,还得“专业护理”。他挠挠头,俞知年这么用心地给他买衣服,为啥不顺便给他配置一队专业人士来处理穿前穿后的琐事呢?
一句话,俞知年只关注他看见时的感受,其他看不见的时候,他不在乎。
肖意驰轻轻拍脑袋,反省:今天一天都在断定。别轻易评论。可以描述所见,但下结论之前深入的调查必不可少,尤其对人。
他苦笑。他写了十几年的新闻,尚且忍不住仅凭两面之缘及间接听说就给俞知年贴标签,更何况一直浸润在精英圈层中参与过勾心斗角的俞知年呢?
这么想想,他就看开了。又思及他送给俞知年的那条领带。当时俞知年在外面打电话,他特意看了看俞知年挑的上衣颜色。他挑的配套的领带颜色叫烟墨,是九月的颜色,稳重,端方,寓意收获。
说回下周那个画展。他与艾尔玛弗拉西斯是旧识。当年艾尔玛去中东采风,西班牙记者朋友介绍正在学西班牙语的肖意驰给她认识,一个热情活泼,一个为学语言没皮没脸,两人很快成为朋友,结伴同游。途中遇上当地反对派炸弹轰城,手机信号又不通,两人被困在一个废宅里,仅靠两瓶水和两个面包度日。他把自己面包的三分之二给了艾尔玛。万一只有一线生机,他希望她活下去,因为他在战争中看见太多无辜死去的妇女和孩童。男人们为信仰而战,剩下妇孺成为无情战争机器的目标。如果他可以,他绝不眼睁睁地当旁观者。
他们被困三天后,救兵来解围。
两人灰头垢面的,艾尔玛却向他表白。
“抱歉啊,我是同性恋。”
艾尔玛很失望,“不能尝试一下吗?”
“试过,不行。”
她遗憾,“好男人都是同性恋。”
肖意驰安慰她,“好女人最后都会很幸福。”
“我可以向你索吻吗?就一个。”
肖意驰想想,“好。”
“深吻那种。”
“可以。”
之后,他们一直保持联系。两年后,艾尔玛说她完成了一幅画要送给他。他四处奔波,无法接收,画作就留在她那儿。回国后,画作运来了国内的画廊。肖意驰去藏室签收,三米乘三米的巨幅画作比视频里看到的震撼得多。画作名为“在中东的一个午夜”,却是黄色的天空,黑色的星星——黄色是皮肤颜色,黑色是眼睛颜色。画廊主人亲自到场,希望肖意驰同意将画作为特别藏品借出参加下月的画展。
“这个没问题。”
“开展当天您来吗?我可以介绍您给其他藏家认识。”
“不了,我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好的,您要是改变主意,请随时联系我。”
想到这里,肖意驰决定给对方打电话,请对方在俞知年面前保守秘密。
艾尔玛弗拉西斯是近年艺术圈大热的现代主义画家,她的单幅画作拍卖价最低为两百万美元。这次她本人无法到场,但众人却听闻她有未曾公开过的画作要在这次画展中亮相。
肖意驰穿着贵价衣服,站在展厅之中,看人来人往。人多,但大家守秩序,偶尔低声交谈,空间背景乐清晰可闻。俞知年正在不远处和别人交谈。他戴着肖意驰给他选的领带。
虽说不能给人下结论,但肖意驰觉得他的脑袋里有个小恶魔。小恶魔今天一早就在耳边说俞知年肯定不会戴他送的领带。但俞知年戴着领带来接他时,小恶魔去墙角画圈圈了。
俞知年回到肖意驰身边,微笑问,“你觉得这个画展怎么样?”
肖意驰点头称赞,“很好。”
他们走到“在中东的一个午夜”前,俞知年说,“这就是爱芙未曾公开过的那幅画。”
听到“爱芙”这个称呼,小恶魔在肖意驰脑袋里转来转去,“听见没有?你上次直接称呼艾尔玛是错的!你是个不合格的‘画迷’!冒牌货!”
肖意驰着实委屈。
俞知年看着画作,说,“爱芙很少用黄、黑这样的颜色,不知道这会不会标志着她创作方向的改变。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不是吧。”
俞知年追问,“为什么?”
关于这幅画公开的信息不多,肖意驰也没有道出真相。
于是,他的回答就显得很敷衍,“感觉吧。”
俞知年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再说什么。他看向远处,“抱歉,我看见熟人,先失陪一下。”
“好。”
小恶魔又开口了,“俞知年很不满意你的回答!你惹他生气了!”但它看起来很高兴,“如果他知道你就是这幅画的所有者,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嘿嘿嘿~”
肖意驰低头掩嘴笑。
俞知年确实不悦。原本因为领带一事他对肖意驰稍微有一丁点儿改观,现在看来,他现在戴着的领带不过是对方的运气之选。明知道要来画展,哪怕知识不够,也该好好做功课,但他呢?一点儿具体的感想都说不出。这样的态度,在他以往的相亲对象身上是从没出现过的。果然是圈层决定高度。既没有样貌,没有品味,也没有态度,就好像出来玩玩一样。要不是一开始约定了见面四次,俞知年真不想浪费时间了。
与熟人聊完,俞知年去洗手间时,情绪已平复。
本来见面就是任务,把任务完成即可,情绪起伏大可不必。
他出来,目光寻找肖意驰。
对方正站在另一幅画前,若有所思。
从侧面看,肖意驰身材比例很好。很多人的站姿并不好看,不是含胸驼背、塌腰前倾,就是腿超伸,影响美观。但肖意驰站得好看,不是军姿那种刻意硬挺,只见他双手抱臂,头微微侧,肩背开阔,腰直腿长。
可惜,长得太普通。
颜值非常重要。不要说颜值不能当饭吃,那都是酸葡萄。它几乎和大众意象中的“美”划上了等号。
这头的肖意驰又在自省:俞知年是真心喜欢艾尔玛的画作的,自己刚才的表现确实败兴。在一个不知实情的人身上寻找优越感,得到一点坏心眼快乐,又能怎么样呢?
俞知年微笑着走到肖意驰身边,“抱歉,久等了。”
肖意驰回神,笑着摇头,“没事。”
虽然“在中东的一个午夜”无法详谈,但眼前这幅画可以聊一聊的。他正打算起个话头,俞知年抱歉说到,“我临时有公事要处理,接下来可能要回律所一趟,我是先送你回去,还是你留在这里继续看展?毕竟机会难得,我不想扫兴。”
肖意驰摇头表示不在意,“公事重要,你不必送我了。我再看看,待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俞知年想一想,“好,那我们再联系。”
“好的。”
俞知年正准备走,肖意驰犹豫地叫住他,“刚才……不好意思。那幅画,‘在中东的一个午夜’我了解得不多,所以没敢说什么,要是在你这位资深画迷前丢脸就不好了。但是其他画,我都有了解的,可惜今天没时间,有机会,我再向你请教一下。”
这番话,精准地捋顺了俞知年心里那一撮炸毛。
话倒是很会说。
俞知年面上没表露什么,他笑笑,“我没往心里去。好,往后有机会我们再聊。”
肖意驰看着俞知年离开的背影,莞尔。
今天的乐子get到。
回到家,肖意驰立马把这一身需要呵护的衣物换下。
拿袋子装好,他穿着日常便服出门去干洗店。
小区门口好热闹,走近了才发现是广场舞阿姨们在等大巴送她们去比赛。
“意驰!”这熟悉的喊声,不是麦阿姨是谁。
麦阿姨从一堆花花绿绿中冒出,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地朝肖意驰笑。
“哟,这美女谁呀?”肖意驰眉欢嘴甜,走过去,接过麦阿姨的阳伞替她撑着,“你们的比赛是今天吗?”
“是呀,今天是决赛!我们赢面很大!我们要是第一名,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别说,那咱们今天赢定了!”
“这是……”忽然,一道话音插入。
“哎,对了对了!”麦阿姨把身旁的这位阿姨带来给肖意驰认识,“这位就是潘阿姨!她早就想见见你了,今天刚好!”
肖意驰定睛,大浓妆遮掩了真实五官,但这位潘阿姨看起来挺温柔的。
“潘阿姨好!我是肖意驰。”
潘阿姨上下打量他,似乎特别满意,“真好,是个好孩子。”
“是吧?我就说了,咱们意驰特别好!你别看他现在这样沧桑,他比你那侄子还小大半年呢!”
啊,麦阿姨,您真是我的亲阿姨,我都不知道您这是褒还是贬了。
潘阿姨笑了,“不沧桑,很好。”
肖意驰感激,“谢谢潘阿姨!”
“你和知年处得还好吗?”潘阿姨期待地看他。
该怎么说呢?他们再见一次面,就该说拜拜了。
肖意驰应道,“挺好的,我们见了几回。”
潘阿姨和麦阿姨听了喜上眉梢,两人相看一眼,“真是太好了!”
还好舞蹈队队长在前方吹哨子了,“亲们!集合啦!车转个弯儿就到啦!”
“哎,不说了,我们先去集合!”麦阿姨是个急性子,拉着潘阿姨就准备往回跑。
潘阿姨看肖意驰,“有空我们再聊聊。”
“好的好的,你们小心,别摔倒了!”肖意驰目送她们,心里松一口气。
大巴走远,肖意驰还站在原地。
如果他的双亲还健在,是否也像麦阿姨和潘阿姨一样操心着小辈的人生大事呢?
肖意驰在青春期性启蒙阶段知晓自己喜欢同性。
内心的激烈跌宕让他浑浑噩噩地过完了高中,又浑浑噩噩地进了本地一所普通大学。在大学里,他接触的信息多了,了解的情况多了,在大三时,他想向双亲出柜。
双亲虽然只是酱油厂的工人,但他们开明敦厚,又爱阅读,应该……会理解他的。
那天晚上,双亲本该值班,但因为孩子一句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请假回来。就在回家的路上,遇上超载出意外的大货车,两人的摩托车被撞飞。送到医院时,两人均已身亡。
肖意驰站在焚化炉前想,如果他没有让他们回来就好了。
如果他不是同性恋就好了。
是他害死了他们。
因为他不是正常人。
大四快毕业时,新闻机构驻外办事处缺人,来学校招人去国外,虽然没有明写,大家都传是到战地去。这么危险,报名的人寥寥无几。
最终报名的只有肖意驰一个人。
即将启程时,他对麦阿姨撒了谎。当时网络什么的不发达,他又已是成年人,麦阿姨根本没他办法。
肖意驰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出发。死了就死了,死了可能更好。
但他真是太天真了。
即使经过培训,但真正踏上战地,不,那只是外围,他就害怕了。
巨大的恐惧伴随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明白,什么想死就死,那等同小儿无病呻吟。
一开始的两年,他过得相当相当狼狈,无论是奔波的日常生活,还是心理上。
但他无比明白,他想活下去。
他需要和自己达成和解。
而这个过程非常漫长。
这十几年,战争、人性的丑陋与光辉、世界各国文化、无论是有一面之缘、或者意见相左、或者意趣相投成为挚友的活生生的人,都凝聚成强大的助力,让他得以回炉重塑。
对俞知年来说,手里有N个项目同时进行是家常便饭——有的在尽职调查,有的需要进一步访谈,有的准备出具法律意见书等等。但最近他特别忙,因为城中叶家正是多事之秋。
豪门人多利益关系盘根错节,不巧叶家老爷子身体不适住院,各路人马为防分家产时会吃亏,正使出浑身解数各显神通。
叶家老二一派是方达的客户。这一派中,孙辈叶照临颇为能干,又得老爷子欢心,是各方重点关注对象。叶照临目前就任于家族企业酒店餐饮板块,他上任以来,大力革新餐饮,出了很多知名网红店,销售额节节上升。
他重金打造、前两个月开业的法式创意菜餐厅更是一跃成为本地黑珍珠必吃指南首位。
但眼下这家店正面临危机——法国主厨打算辞职。
叶照临和俞知年一边步入电梯一边交谈,“这家店的卖点就是主厨,如果他走了,这家店就完了,才两个月。要是我那些叔伯堂兄弟知道,指不定大肆渲染。”叶照临忽而想到,“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俞知年回应,“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是主厨为人你知道的,骄傲任性,也不见得是外因促使他辞职。当初请他时我就提醒过你,他是不确定因素。”
叶照临叹气,“可他厨艺真的很棒,在国外社交平台上人气也高,如果当时不搞个噱头出来,风头就要被三叔那电影公司全抢了。”
“放心,他签了合同,白纸黑字,我们先礼后兵。”
今天是餐厅的试菜日,他们中午特意清场,打算饭后与主厨好好谈谈。
俞知年现在是工作模式,精英律师气场全开。
直到在餐厅门口看见背着摄影包的肖意驰。
城市发展日新月异,肖意驰目前是无业游民状态,白天四处闲逛。
美食指南APP上综合评价最高的法式创意菜餐厅就在附近,他兴之所至,抱着侥幸心理看看午餐不预约能否尝尝。
可惜迎宾服务员抱歉地告诉他今天餐厅有事,下午才营业。
肖意驰站在门口正感慨无缘,就遇上了俞知年。
迎宾服务员反应快,恭敬地打招呼,“叶先生,俞先生,欢迎,里面已经准备好了。”
俞知年目光落在肖意驰身上,“你怎么在这里?”
叶照临见状,“熟人?”
俞知年只“嗯”一声。
肖意驰解释自己的出现,“我刚好路过,听闻这家餐厅非常有名,所以过来碰碰运气是否有位置。”
俞知年说,“今天有公事要谈,餐厅不方便对外营业。”
叶照临倒是大方,“没事,既然是知年的朋友,来了,就一起进去吃个午饭吧。反正公事也是饭后才谈。”
肖意驰看向俞知年。俞知年明白,大老板都发话了,他这陪同人员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