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推荐小说《珊瑚眉钉》作者度酉所著在线阅读,邞商谢瞿星是小说珊瑚眉钉中的主要人物,小说的主要内容为:邞商再次见到谢瞿星的时候,根本忘记了谢瞿星是谁,但谢瞿星却一直都记得他。
《珊瑚眉钉》精选:
邞商心里的负罪感一下增重了,但转念一想,潜水老师跟着一起的,应该是认得的,怎么会让谢瞿星把砗磲这玩意儿拿上来的?
八成是谢同学又偷偷搞了点小动作。
当天晚上就让郑老师给他们临时加了一节《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S)》的讲解课。
直到傍晚回房后,邞商正在洗澡,谢瞿星走近了自己的地铺,才发现两人共同的床头柜上摆放了一本厚厚的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的百科全书,小夜灯的光照下,书本上的纸条字迹清秀有力:给小谢的。
谢瞿星拿在手里掂了掂,还挺重,他翻来覆去地看着封页和书皮,字里行间只能看到‘礼物’两字,他有些重见天日的欣喜,又因为担心自己想多了的忧虑,可上面的便利贴给了他肯定的底气,邞商的字笔锋苍劲,他开始回想那双写字的手是否也是这么好看。
谢瞿星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至少在记忆中从来没有,收到过最多的拳脚和恶语相向,初一时候他即将转学的同桌说会送他一件礼物,他相信了,也赴约了,然后在那天于某个昏黑的小巷口被人拳打脚踢到肋骨断了三根,满身是血的送进医院。
鼻腔里都是恶心的血腥味他记不得在他身上有几个人,数不清的手按住他的四肢,无数拳脚落在身上,如雨点密集,在那之后谢瞿星讨厌雨,却再也不怕痛,也不会期盼礼物。
可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还是会想要并且渴望的。
都说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再嘴硬也骗不过的是自己。
邞商洗完澡出来正在用毛巾擦拭刚刚洗完的头发,看见谢瞿星看着手里的百科全书发呆,顺带喊了一声:“小谢。”
谢瞿星转头,邞商还没看清,就被人三步跨作两步冲上来一拥入怀,手里的毛巾就掉到了地上。
“怎……怎么了?”
肩颈里埋着的脑袋没有声响,像在那块扎了窝。直到过了好久好久,连相贴的皮肤都升了温度,才听见谢瞿星闷闷的声音:“谢谢。”
谢谢你带我走出关于’礼物‘的疼痛,哪怕是随手一送。
邞商乌睫轻垂,倒映眼底的暖光流淌,唇边微微上挑的弧度在净白的脸上更显情人般的轻柔,他抬手抓了抓谢瞿星后脑勺的发丝,两人身上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客气了,小谢。”
偏偏温情的时刻邞商肚子不争气,适时的叫了一声。
分开的时候邞商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问:“去吃宵夜吗?”
谢瞿星已经拿上外套,将书本珍重地放到了桌面上:“你想吃什么?”
“清淡点的。”
“潮汕砂锅粥吃吗?”
“试试吧。”邞商说,“好吃吗?”
谢瞿星思索了下:“就很符合清淡这个标准,我觉得挺好吃的。”
“行。”两人就穿着居家拖鞋,下了客栈楼梯肩并肩游荡在大街上。
夜晚的陇陶还是挺热闹的,街边间间大排档都热火朝天,谢瞿星带着邞商走进一家窗明几净的小店。
地方不大,就几张桌子的位置空着,他俩挑了个地方坐下,邞商刚拿起菜单,老板就走了出来:“几位?”
“俩。”谢瞿星说。
老板是个健壮的中年男人,生得敦厚,那一双眼精明:“第一次来吗?”
“对。”邞商说。
“那我给你们介绍下我们菜品。”老板说,“如果是第一次来的话可能在点单的时候会有些犹豫,今天很推荐的菜色有安康鱼肝,非常新鲜,如果你对鱼不排斥的话,鱼肝是相当的极品……”
老板介绍得很详细,邞商朝人道谢完就看他回到后厨忙活,谢瞿星扫了桌角的二维码,递出手机上的电子菜单给邞商看:“虾粥好吃,加个花蟹更鲜香。”
“可以,按你的来。”邞商不挑。
谢瞿星指尖轻点,下好了几样,准备付款的时候手机屏幕被邞商按住,“我来。”
桌角的二维码被另一部手机再扫了一遍,谢瞿星点好下单的页面就弹出到邞商手机上,他快速点了付款,三下五除二输完密码。
谢瞿星感受着跟邞商手指触碰的肌肤温度:“我转给你。”
“不用。”
说着邞商的手抽离开来,露出谢瞿星手机屏幕上‘付款失败’的讯息。
教职工群里消息弹个不停,关于新的拍卖会开始的流程信息不断,邞商回着大群里的信息,然后再逐个私戳其他工作人员确认流程。
上一次的拍卖举办得还算可以,仗着他爸公司崇德的名号邀请来的客人都很上乘,随手一拍对这群学生来说是大手笔也很正常。
但这次没有慈善性质加持,可能卖价水准会有所下降。
邞商撑着下巴问:“你作品画得怎么样?”
“还行。”谢瞿星将老板拿来的一对碗筷分开,摆整齐。
“这次又是唐卡?”邞商问,“你那副那么大的六臂应该画了挺长的时间的,三年有吗?”
“没那么久,就一年。”谢瞿星波澜不惊地说。
“这么快。”邞商小小惊叹了下。
店里新进了一男一女,老板从后厨出来,开口就问:“第一次来吗?”
“啊对。”女生是个台湾腔,软软糯糯的语调特别甜。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的菜品……”老板又开始背一遍板书似的。
与此同时两人点的粥让店里伙计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闻着就很鲜,邞商拿起勺子搅和了下里面的虾蟹,因为女生的声音太可爱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齐耳的短头发,很瘦,个子小小的很可爱,同行的男生也很白净,一时间分不清男朋友还是好朋友。
谢瞿星就在这时突然夹了一嗓子:“一整个谢谢你厚。”
邞商诧异地望他,撞上谢瞿星面无表情发出来的夹子音,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嗤笑出声。
邞商压低了脑袋,肩膀颤动,谢瞿星也撇开了脸,捏着勺子在粥里搅,假装很忙的样子。
“学得很像。”邞商低声说了句,才正经不过两秒又在抿嘴闷笑,“很可爱。”
谢瞿星脸有点烫,不知道怎么突然搭错了根筋。
“所以……”邞商笑得音调都端不住了,“你刚刚是靠哪个部位发声的?”
谢瞿星耳朵红红的,咬牙切齿地说道:“行了啊,不许笑了!”
“好好。”邞商应着,喝了一勺粥,顿时笑喷了出来,呛到不停地咳。
谢瞿星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连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邞商。
“咳咳。”邞商接过纸巾,捂住口鼻,“谢谢。”
他呛得脸都红了,还是没忍住刚刚谢瞿星夹的那一嗓子带来的快乐。
“该。”谢瞿星慢条斯理擦着桌面上溅出的粥水,“脏不脏,邞商你是小宝宝吗?吃个粥都能洒出来,等会儿要不要给你要个口水巾。”
“抱歉。”邞商说,“你太搞笑了。”
“快吃吧!吃完回去睡觉。”
“好……还能夹多一次让我听听吗?”
“滚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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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碎云疏朗,难得邞商今天不跟教,排休这种好福气终于落一回到他身上。
谢瞿星早早梳洗完就走了,他睡到日上三竿才从被窝里爬出来,顶着一头遭乱如鸡窝的头发,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今天有要做的事情,摸出手机查看登机讯息。
距离从陇陶飞往苏城的起飞时间,还有一小时三十分钟。
回乡这事儿,也算驾轻熟路了。
一下飞机,他就打车直奔墓园,身上的风衣飒飒,混着凌乱无序的心跳声。
直到站在墓碑前,才有种恍惚中醒来的感觉。
“啊。”邞商感叹了一声,眼角湿润,“好久不见了,十八岁……生日快乐啊。”
墓碑前落下一束柔软的茉莉,来人祭拜完毕,旋身离去,只余悲伤在空中消散,边上的新碑前同样被摆上了一束沾着露水的新鲜花束,紫罗兰的馥郁裹挟着茉莉的芬芳,像母亲的怀抱般馨香暖融。
“坐。”
咖啡馆内,两人相对而坐。
有人指尖摁压着一封陈旧泛黄的信封在桌上递出,邞商垂首,边上的焦糖玛奇朵失去了被客人饶有心情品尝的滋味。
邞商开口问道:“其实我不懂。”
“嗯?”对面发出疑惑的单音。
“到现在也想不通。”邞商蓦地抬首,“明明你们两个在学生时期并没有太多交集,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教授你要这么执着?”
像撕开了结疤的伤口,再往上面撒了一把盐。
十八岁那年有场雪山崩塌,埋藏了鹅毛大雪般散乱的生命,从此内心的宁静被打破,困在了被情债拖欠一生的死局。
对方笑了笑,抿了一口珐琅彩法式蝴蝶白瓷茶杯的杯沿,沾了点醇厚的咖啡渍遗留在上唇的唇珠处,“因为他害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我讨厌他……”
声音停顿了下,久到邞商追问:“讨厌他什么?”
“讨厌他承诺我说那年高考会回来,结果失约得无影无踪。”
复又添了苦涩一句:“他这个人……超难得。无情心,裹有情衣,骗我不得安生一辈子。”
从苏城回到陇陶的客栈,连搭两部班机让邞商浑身累得快散架,然后发现坐在房间里往外看的时候,窗外的风景是不错。
所以目光投在外面久了,也没意识到此刻自己是在发呆,邞商抱着腿缩在沙发上,眼神望着虚空是没有焦点的。
脑海里的思绪也并不复杂,却始终停留在咖啡店播放的音乐里面最后一句歌词:不是不能接受你离开,只是我也舍不得。
谢瞿星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