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席远周云放的小说《边界》是作者trelliswar正连载的一本小说,边界的主要内容是:周云放是个小太阳,而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小太阳,对谁都很温暖,所以就算是被席远拒绝他也不沮丧!
《边界》精选:
怎样才是特别?
吃饭时帮忙排队并没有多么特别,任何一个人请周云放帮忙排队,他都会说好。
体育课上并肩站在一块儿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简单的锻炼做完了,周云放就跟着一大群人打篮球去了。
词典里,“特别”的第一条含义是“与众不同”。
那么,怎样才是与众不同?
*
“啊!鸡翅包饭只剩两个了!阿姨我要两个!”
席远排在周云放后边儿第三个位置,目睹他又点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菜——对自己食量毫无清楚的认知,往往吃不完又造成浪费。
阿姨似乎也认得周云放了,笑眯眯道:“你已经点很多菜了,还要点两个哪?”
周云放:“这个好吃,我帮同学也买一个。”
赵梓恒气喘吁吁地赶来插队,恰巧听见,立即喜笑颜开,“放哥大气!”
“收回你的奉承,我才不是给你买的!”周云放回头冲席远扬了个笑脸,“席远,东南角落有空位,我们坐那里,我给你点了一个鸡翅包饭!”
席远:“……”
赵梓恒端着自己餐盘追上去,“他铁定不吃,你还是把它留给有缘人吧!”
“等席远说不吃再说,我同桌优先哦!”
“小放子,你也太偏心了吧!”
两个人嘀嘀咕咕走远了。席远心中解读着周云放的话:虽然周云放乐意帮每一个人排队,但如果只有最后一个鸡翅包饭的话,也不是任何一个人需要他都会给,如果席远需要的话——那么席远优先。
不过——他也不需要。
不需要你自作主张的分享——见面第一天就说过了,但你很会东耳朵进西耳朵出。
也不需要体育课时你说“一起走”,你的身边太多人了,你跟着我会让我也觉得吵。
九月中旬,酷暑已消,但恰逢阴天,空气闷热,似乎预兆着一场暴雨即将来袭。但被教室禁锢的一颗颗心灵此刻获得解放,哪顾得上远在天边的暴雨,个个飞奔操场。
刚跑完两圈热身,周云放的头发被薄汗打湿,白净的脸微微泛红,他咕咚咕咚灌下一瓶水,把矿泉水瓶拧得唧唧作响,“席远,一块儿去打球啊!”
“不去。”席远本不想搭理,但鬼使神差还是回复了。
“去呀!老在教室里学习多没意思啊!我还没和你打过球呢!”
“周云放,赶紧的!不然球场被五班那帮龟孙给占了!”十米外班上那群球队的,拧眉看着这里,队长一招手,“你磨蹭什么呢,总共体育课才几分钟啊!”
“就来!”周云放挥了挥手,“席——”
席远绕过他,往教室走,接着他听见周云放扬声道,“来了来了!”
快要走进教学楼区时,席远回头看了一眼篮球场,周云放的身影是格外鲜明的,高挑、清瘦,奔跑跳跃间衣摆时不时地掀起,露出一段纤细又充满韧性的雪白后腰,进球之后他笑了,整张脸都在发光。
席远没有打过篮球,他不会打篮球,也不认为这会有什么乐趣。
他第一个抵达教室。体育课是高三仅存的“放松课”,从高二过来的班主任一直鼓励大家体育课上出去活动,一直说:高三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果,也不在于这每周一次的45分钟。
但席远要做的事情很多,在还很小的年纪,他就已经体会到光阴的短暂已逝。再说了,他不觉得在教室学习是一件痛苦的、令人压抑的事情。
这个时节,蝉鸣差不多都消停,整个空间因为气压缘故而有些压抑,可即使如此,席远依旧感到舒适,这短暂的独属于他的空间,像一片没有其他的生物的海洋。
可惜好景补偿,很快这里便闯入了一条名叫周云放的小鱼。
席远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见赵梓恒和王然那群人——一个人回来的么。
为什么?
他有些看不进去题目了。
“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一落座周云放就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了手机相册。两指在屏幕上一捏,把视频放大,惊奇道:“你看,操场南边的电线杆上有个粉色小风车!”
席远扫了一眼——为什么要给我看?
“这是干嘛用的啊,不会是哪个修电线的师傅觉得好玩才放上去的吧,可真调皮!”周云放的眼睛很亮,充满新奇与快乐。
席远静静看着,有些出神。
也许是他沉默得太久了,周云放“啊”了一声,缩回手,“没留意过线了,sorry,不过我是为了给你看这个好玩的东西,好玩的东西是抽象无形的东西,不算是过线——”
“风车驱鸟器。”席远说。
“什么?”
席远不吭声了,继续做题。
“风车驱鸟器?”周云放把视频回放,画面中,在高压电线杆的顶端,一个粉色小风车正在徐徐旋转,不断反射着镜面的光芒,他重新看了一遍,兴奋道:“我明白了!它可以把鸟吓跑,防止鸟在上面搭窝。”
席远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周云放关闭手机,又问:“你在做看哪个题啊?”
——怎么又开始翻箱倒柜了。
“我为什么没有这个资料啊,在我来之前就发了吗?”
——因为你的桌子太乱。
“不对唉,你那个是什么英文文献吧?生物学的吗?
“我也在学生物,请老师补课的,因为你们这物化生高三就不学生物了,但我高考还得考。
“不过你学的也太难了吧?好多专业术语啊,看不懂。
“不对啊,你是物化生,我们这是物化班,不是不用学生物了嘛?你专门用来练英语的啊?”
周云放探头探脑的,充分诠释了什么是“聒噪”。席远不理他,他也不觉得尴尬,翻找半天找到了一本习题册,自顾自说:“听说明天要周考了啊,我还没参加过周考呢,打球也没多少意思,还是抱佛脚要紧。”
席远觉得他真吵:不是很喜欢打篮球么?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为了给他看一个风车?还是想问他这风车干嘛用的?还是真的想要复习?还是只是觉得和他们打球没意思?
席远皱眉,发现自己竟然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可刚把这些念头甩开,一个橡皮又滚了过来,在他桌面上转了两圈停下。接着,嗖的一下就被拿回去了。
滚过来了,被迅速捡回。
又滚过来了,被捡回。
第四次,周云放两根手指慢吞吞、鬼鬼祟祟踮着“脚”往席远桌上走来,他心虚,却把过线的罪名赖在橡皮头上,“它不听话。”
过去的两个星期,因为是个左撇子,周云放的橡皮、笔、尺子总是时不时地过线,往左边跑,其中以圆滚滚的橡皮为最。席远制止过,困惑过,到现在已然麻木,甚至这一瞬间,竟冒出了一个念头:“不听话就不听话吧,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然而,此念刚刚诞生,右边周云放就猛地起身,把桌子往外一拉,把两人的课桌分开了一掌宽——
“这样就肯定不会过线了,嘿嘿,你安心学习吧!”
席远:“……”
之后周云放果真安安静静写题了。
橡皮被它大大咧咧的左撇子主人用过,随手一甩,遇到天堑,直直坠落。
的确——这样就绝不可能过线了。
但莫名其妙的,一缕说不清的遗憾钻进了席远的胸腔。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这缕遗憾又骤然被冲散——
“不好意思啊,我捡下橡皮。”周云放说着俯下身,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手指在地上摸索。
“……”席远身体一阵僵硬。
接着脚踝被碰了一下,席远触电一般把脚缩回椅子下。
“……咳,明明就在你脚边儿的。”周云放继续摸索,脑袋壳在席远腿上动来动去。
席远第一次觉得时间竟如此漫长。
终于,周云放捡起了橡皮。但随后又掉了。一次,两次,席远终于能够克制住身体的条件反射,尽量不那么僵硬,尽量不去习惯性地躲避,却没想过她完全可以用更冷漠的语言制止这样的行为。
最后一次,周云放又俯下身去,篮球队的一众人也在此时回来了。
“周云放。”赵梓恒敲了敲桌子,他拧眉看着两张课桌间的缝隙,低低说了一声:“有毛病。”
周云放直起身子,把橡皮放在桌上,“什么有毛病?”
“你有毛病,还笑。”赵梓恒虽这么说,却是看了一眼席远。他把一听冰可乐放周云放桌上,“不够意思啊你,中途开溜,你看下次谁还找你打球。”
“本来就多我一个啊,我是无私奉献,退位让贤。”
周云放:“谁赢了?”
赵梓恒:“那还用说,有哥在,1班几乎就没输过。”
……
那种夏日傍晚的宁静被打破了,橡皮不再滚落,雷声与嘈杂却滚滚而来,喧哗在耳畔连番不断,毫无营养,毫无价值的话题。席远扫了一眼周云放的试卷,填空题最后一题还没有做出。
天气越来越闷了。
“席远,王老师找你。”班长在门口喊了一声,席远起身,从笑得前仰后合的周云放身后走了出去。班主任找他是询问冬令营的事情,而后又关心地问他:“没遇上什么困难吧?”
席远不解何意。班主任说:“感觉你状态不太对。”
席远一惊,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自己这一天情绪上的波动。回教室前,他先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神不复往日的沉静,他闭上眼静了一会儿,让那一阵儿心浮气躁慢慢沉淀,再睁开眼时,他决定要提醒周云放专心复习,不要那么吵。
既然是“特别”,那周云放会答应的吧。
轰隆隆,酝酿了一个下午的雷声终于开始在天边翻滚,大雨蓄势待发。
就在席远转身要离开卫生间之际,里头传来耳熟的声音:
“你到底怎么想的,干嘛老是热脸贴席远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