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火热连载的小说《汝上吾下》的作者是沧海畔,该书主要人物是萧潜尚云,汝上吾下小说讲述了:萧潜认为尚云很奇怪。奇怪到看到他的时候就身体疼,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找不到原因。
《汝上吾下》精选:
还是吃奶的时候,尚云和萧潜就认识了。
尚云比萧潜大六个月,大概一两岁的时候,俩奶娃子被两家人父母抱在怀里,小尚云瞅着萧潜吮着自己的小指头,自己好奇地吧唧吧唧嘴,没味,小手一抓,硬是将萧潜的指头往自己嘴里塞。
小萧潜看愣了,指着小尚云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看得两家父母笑得合不拢嘴。
俩乳娃子牙都没长齐,也不疼,小萧潜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一口叼住小尚云的手指,来了个礼尚往来。
这还是初见。
还有更逗的。
小时候的尚云长得粉雕玉琢,看着就可爱的紧,谁见了都忍不住捏一把,小尚云被周围的大人们逗烦了,就板着一张脸,见谁都爱答不理,更别说还有一个黏人的小萧潜,走哪儿跟哪儿,恼火得很。后来,他们俩一同上了幼儿园,一个年级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把小萧潜乐坏了。
为什么,因为小尚云不合群哇!
小萧潜心里冒粉红色泡泡,心想:这么好看的人,只和我玩儿啊……
屁,人家对谁都玩不来。
但一放学,小尚云还是牵着屁颠屁颠的小萧潜一起回家了。
说起来也是无可奈何,被自家父母逼的。
谁叫小萧潜柔柔弱弱,是个病秧子?
但这个一脸病容风吹就倒的小屁孩却是个会找事的。
原因无他,他吃醋了。
小朋友醋劲大,见到某个小朋友三番五次找小尚云玩,心里难受,不乐意,要撒娇耍赖,最后还是乖乖地去堵小尚云,很老成地握着小尚云的小手,很委屈道:“你是不是不跟我好了……”
小尚云抽回手,敲了他一个脑瓜崩,奶声奶气道:“你有病,离我远点。”
萧潜真是个有病的,心脏病。
小尚云眼里的嫌弃周围的小朋友都看出来了,女孩子拿手指头比划羞他,萧潜嘴一撇,干脆抱着尚云不放了,掷地有声道:“他是我的。”
小尚云:“……”
萧潜不要脸,尚云还要脸,他红着脸没法见人,双手蒙住脸欲盖弥彰往前走,小萧潜就在后面拖着,洋洋得意像只大尾巴狼。
另一个小朋友就是在这时候挺身而出的。
——小虎。
那个三番五次找小尚云玩的、被小萧潜偷偷画了小黑圈的小朋友。
也不知道谁先动手的,尚云忍无可忍拦在他俩之间时,萧潜还朝小虎做了个鬼脸,小虎不甘示弱啐了他一口唾沫,于是两个人又抱团扭在了一起,分都分不开。
小虎人如其名,身高比同龄人高一截,力气也比寻常小朋友大,萧潜很快占据了下风,小虎骑在他身上,凶狠道:“妈妈告诉过我不能欺负女孩子,你这个坏人!”
感情将尚云认成小姑娘了。
萧潜被压在身下,突然脸色变得难看,呼吸急促喘不过气,他一只手去推小虎,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说不出话来。
小虎挥舞着拳头,犹不知地扬声道:“你认不认错,认不认错?”
尚云冲过来,把小虎推开,谁知道小虎手肘一扬,小尚云跌在地上,额头就贴在了花坛的一角。
小虎唬了一跳,连忙滚了下来,一个劲的道歉。
小尚云捂着额头晕乎乎站起来,道:“你不能动他……”
小萧潜爬起来,心脏难受得紧,嘴角却扬起了一个笑容,高兴的。
小尚云补充道:“他有病!”
小萧潜嘴角一下子就垮了,捂着胸口装模作样咳了几声,想博取小尚云的同情,没想到尚云根本不理他。
萧潜跑到尚云面前,才发现有血从他额角流下来,鲜红鲜红,已经流到了鼻尖。小虎也看到了,祸是他闯的,连滚带爬叫了老师,和萧潜一起将人送到了医务室。
这一次后,萧潜和小虎握手言和,从此变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哥们。
男孩子们的友谊……真心不可理解。
尚云呢?
他的额角被磕破了,缝了好几针,奇怪地是,伤势好了以后,眉心却留下了红红的一个点,像古代仕女的朱砂痣。
因为这一点朱砂痣,初中时他一直被荷尔蒙膨胀的男同胞们嘲笑,尚云有了这点认知,就开始留起刘海,谁也不给看,萧潜却从小记到大,一直记了一辈子。
毕竟,尚云是他从小喜欢到大的人哇。
后来,萧潜明里暗里没少干些事,就差把人拴在腰带上同出同进了。
怎么说?
那还是高中的事情了。
小时候的尚云脾气臭,不爱理人,只有萧潜总爱跟屁虫似的追着人撵。年岁一大,偏偏一切反过来了,尚云爱笑,爱打球,对谁都和和气气从没红过脸,性格温和招人喜欢。
太过招人喜欢的后果是,总会收到一大推表白情书,男的女的都有,正儿八经的男女通吃,老少咸宜。
知道尚云和萧潜关系好,不论是同班的,还是隔壁、隔壁的隔壁,女生送的情书小玩意总会找上萧潜,红着脸求他帮忙转给尚云。
每次这种事情,萧潜总是笑眯眯地接过来,客套一番,又亲自目送人走了,尽一番“地主之谊”,然后转头无声无息给人扔垃圾桶,完了还拍拍手,十分满意。
满意,怎么不满意。
话说,为什么没人送萧潜情书?
因为他看起来就不是个好招惹的主,看人的时候,眼角总是往上挑,有一点邪气,很迷人,也很有杀气,把小姑娘吓唬了一次,就没人敢来了。
萧潜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事情做熟了,还从未想过有被揭破的一天,简直是个意外。
某天在教室里,萧潜刚送走人,笑意挂在眼角还没退去,他想到送情书的漂亮小姑娘,就毫不客气将信拆了,脸色越看越黑,没想到尚云进来了。
教室里没别人,都上体育课了。他把信纸拢在手里,尚云就瞟了一眼,瞟到了粉红色的信封纸,了然道:“小姑娘给的?”
“嗯”。可惜不是给我的。
萧潜勾了勾唇角,顺从地应了一声。
他答应的自然极了,脸色却还没转过来,难看得紧。尚云在讲台接水,眼角暼见了,将热水递给他,什么话也没说,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萧潜举了举就干了。
他打球打累了,又热又渴,仰头喝水的曲线很优美,衣服扣子开了两颗,萧潜盯着无知无觉的尚云看了一会儿,目光有些火热。
都快冒出火花来了。
尚云发现了,摸着杯子的边沿看回去,他眯缝着眼,心道萧潜果然是个有病的,从小到大就没正常过。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
尚云手里捏着空杯子就要走,谁知道这时候萧潜就撞上来了。他被萧潜推到阳台上,萧潜比他高半个头,高高瘦瘦,手就那么一撑,把尚云壁咚了。
尚云想着他身体不好,没敢动,只是抬了眼冷冷瞅着,语气不好道:“发疯了请吃药,谢谢。”
他就说了这一句,萧潜的头就低了下来,两个人鼻尖碰鼻尖,听到了萧潜沉沉的笑声。尚云忍了忍,没忍住,一巴掌想拍在他脑门,就看到萧潜低头给他系扣子。
有完没完了!
尚云嘴角一抽,力道收住了,掌心温温润润贴在萧潜的后脑勺,最后还是垂了手,自己偏了偏头,由他了。
小虎(全名:李成虎),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颇有些见怪不怪了,握拳举在唇角咳了一声,似乎“尴尬”道:“注意形象,形象,男男授受不亲!”
尚云目光温温和和飘过来,眼底的寒意都要结冰了,李成虎手一抖,道:“你们继续啊……”一边说一边把门关了,还好心拦着别人不让进。
尚云:“……”
壁咚的后果是,那封小姑娘的情书藏不住了。
尚云从地上捡起揉皱了的粉红色信封,一展开,才知道是给他的。
萧潜完全没有被抓住的自觉,耸着肩膀看他,意思是:就这样,你奈我何。尚云左手托着杯底,右手拿着信纸,也看萧潜,等着人解释,结果谁也没开口说话,他俩就在阳台上眼珠子对眼珠子。
啧。
还是尚云最先打破了僵局,他走过去,眼神很危险地落在一点,然后贴到萧潜的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很好”,萧潜本来很开心的,双手就要忍不住把人搂紧了,结果尚云一个手肘磕在萧潜肩膀上,道:“胆儿肥啊,我的东西你也敢动?!”
不仅你的东西,你人我也敢啊!
萧潜捂着肩膀,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又把话咽回去了。
不敢说。
尚云出了一口气,收了小情书,推门就走了。
他在外面等了几分钟,发现人没出来,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坏了,又连忙冲进去找人。
结果萧潜正等着他呢。
尚云推门就撞他怀里了,萧潜敞开怀抱,顺理成章地搂着人,一边装模作样地叫疼,脸色也是真不好看,病恹恹地挂在他身上。
尚云慌了,要送他回家去,连被吃了豆腐也没发觉。
萧潜下巴压在尚云肩上,得意地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可惜,萧潜这个会作妖的还是没挡住尚云的桃花运。
遭天杀的桃花运。
桃花。
三四月里校园里的桃花开了,粉红色的花瓣衬得人心里粉红色一片,旬日的阳光撒下来,折射到花树下。花树下尚云背了个单肩包,身边是万年狗腿子萧潜,两个人极默契地并肩一道走,不远不近,不紧不慢,贴合极了。
树影,人影。
一对璧人,完美。
有桃花瓣落下来,萧潜用手接住了,就用那小小的花瓣瞄着尚云,心道:面若桃花。想了想,又偷偷地加了几个词:我的。
尚云,我的。
更多的花瓣落下来,落了满地,落了萧潜一身,随之而来的,是李成虎招呼声,靠在桃树下,朝他们竖起大拇指,说出了萧潜没说出来的话:“美景配美人,好看,真好看,赏心悦目,看得我都醉了。”
赤裸裸的调侃,调侃谁?萧潜。
兄弟一条裤子穿的,他知道萧潜的小心思,偏偏自家扫自家门前雪,哪里能管他们的瓦上霜?只能拍着萧潜的肩膀,祝他多多保重。
保重的话心照不宣,李成虎使了一个眼色,就被小女朋友揪走了。
呵呵。萧潜抱臂看他笑话,身上头上落的花瓣都不知道。
尚云停下来,偏了偏头,对萧潜道:“别动。”
萧潜不动了,挑着眉看他,嘴角依旧挂了一抹邪邪的笑意,有些欠揍。
李成虎故意摇落了一地桃花,尚云帮他拍了拍,从衣领子里捻出桃花瓣,也没扔,握在手里。
萧潜笑眯眯地看他,看他头顶的发旋,脑袋凑近了,想等尚云抬头的时候来个意外的肌肤之亲。
结果,尚云一抬头就碰到了他下颌,来了个猝不及防,撞了个结结实实。
真他妈疼。
萧潜捂着下颌自作自受,不喊疼,只是很委屈看尚云。
像极了小时候装大尾巴狼。
尚云太阳穴一跳一跳,想抽他。
妹子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漂亮的小姑娘。
漂亮的送情书的小姑娘。
脸红红地拾着桃花瓣,一边偷偷拿眼瞟尚云,旁边是不停放冷气的萧潜。
学着黛玉葬花?惜人惜花?作。
他萧潜可是个辣花摧手。
他很幼稚地将尚云拉走了,没拉动。
尚云很温柔很歉意地对妹子笑了笑,蹲下身一起拾着花瓣,捧到小姑娘手里。
小姑娘受宠若惊,脸红红地偷偷往尚云身边凑,中间就蹦出了一个萧潜。
他也捧了花瓣,好心好意给了妹子,末了还笑眯眯盯着妹子的脸看了一会儿,像钉子户一样插在两人中间,明显到尚云都皱了眉头。
可以看出,这个时期的萧潜还是幼稚而霸道的。尚云将他赶到一边去,才对妹子说了几句推心置腹的话。
萧潜没听到。
但他看到妹子走的时候脸上泪珠涟涟,哭了。
尚云目送妹子离开,萧潜凑过来勾住他的脖子,暧昧地贴到耳朵吹气,开心道:“你说什么了?”
尚云面无表情把手背挥上去,堵住了他的唇,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一句真好用。
从此凡有收到的情书,萧潜一概就拿此拒绝了。
简单粗暴又有效。
高考那段时间,萧潜一天一天搬着指头数日子,常常对着尚云发呆,一呆就是半天。
没办法,看得见,吃不着。
直到熬到两人上了大学,千辛万苦分到了一个学校,萧潜才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正巧……这时候李成虎出现了。
李成虎和他俩不在一所大学,两人一合计,聚个餐,喝个小酒,顺便将尚云也拉上。
“顺便”。
李成虎给每人倒了一杯酒,萧潜举起来就被尚云拿走了。
笑话,有病的喝什么酒。
李成虎和萧潜两个人一对眼色,开始给尚云灌酒,尚云不喝萧潜就去摸酒杯子,假惺惺替他干,又被尚云按住了手腕。
“我喝。”
一来二去,还真把人灌醉了。
窗外夜色开始深重,雨滴滴答答落下来,一声一声敲在人心中,尚云手按在额头,手背贴在酒店窗户上,昏昏沉沉阖着眼,玻璃上照出他的影像,安安静静像一个玉人,看得萧潜心中一动。
“谢了兄弟。”萧潜搂住尚云的腰,把人往自己身上靠,整个人有些亢奋,心跳合着滴滴答答的雨声跳动着。
李成虎喝得有些麻,大着舌头道:“你……你悠着点……”说着凑过来,语重心长道,“你别欺负他……咱们说好的……你要是敢耍混球,老……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你。”
萧潜一巴掌拍开他伸过来的爪子,道:“一码归一码,你别动手动脚。”
李成虎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有女朋友”,说着一屁股滑到地上,趴在凳子上不省人事了。
……
如果不下雨,今晚的夜色应该很漂亮,就像人的心情一样的美丽。
萧潜得偿所愿,终于有了和尚云独处的机会。
虽然有些卑鄙无耻,萧潜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把人放在床上,盯着尚云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撩起他的刘海,露出眉心的一点朱砂痣。
萧潜喃喃道:“这是为我留的。”
他眼里有了温柔的色彩,两只手撑在尚云两侧,慢慢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近乎惶恐的亲吻那一点红。
不够。
他落了一个吻,又贪得无厌地一路吻下去,从眉心、鼻梁、停在了嘴唇,轻轻舀着尚云的唇瓣,愉悦地抱着人滚了一圈,又重新将人押在深下。
尚云睁开了眼睛。
估计是被他颠醒的。
人还是晕的,眼角湿漉漉的,说出的话呢喃不清楚,道:“你……是谁?”
醉了。
萧潜好笑地道:“你猜。”
尚云不猜,揉着太阳穴要起来,萧潜轻轻一推人又回去了。
尚云眨着眼睛看他,有些无辜。
萧潜忍不住,就吻了吻他的眼睛,无辜的眼神一下子就惊吓了,像逗小孩似的,他道:“你不认得我,我就不让你起来。”
人都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哪里认得人,简直是故意的。
尚云快哭了,萧潜恶狠狠道:“你哭也没用,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就欺负你了,欺负怎么了。”
说着他就去解尚云的衣fu扣子,解了一半他突然低低骂了一声,连忙爬起来,冲进了厕所。
一阵水声后,萧潜才推开了门,他给自己冲了凉水,压了邪火,浑身湿漉漉的,光脚踩在地板上,衣服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掉。
萧潜压抑极了,他坐在地上待了一会儿,心头火一阵阵翻上来,压不住,想要面前的这个人。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尚云翻了个身,对着他,眼里无辜又无暇,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萧潜眯着眼睛,就着窗外的夜光,将手伸尽ku子里,自暴自弃道:“你要看就看吧。”
“说好了……”他喘了一口气,写了火站起来,每走一步就脱一件衣服...道:“你已经看过了,礼尚往来,该你了……”
尚云第二天醒时,人还是没反应过来的。
他胃里一阵阵泛恶心,撑在床边干呕过后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各种不对劲。
他在酒店里。
他没穿衣服。
萧潜也没穿衣服。
他俩睡在一起。
尚云掀被子的手一紧,床上有些凌乱的痕迹,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喉咙干涩道:“昨晚……我……”
他似乎找不到很好的开头很好的措辞,只能用这样一句含义不明的话来猜测、求证,萧潜一只手撑着额角,看尚云惊疑不定的表情,心里一阵狂笑,还是压着声音,哑声道:“你喝醉了……”
这一句几乎很直白了,萧潜动了动,直接晒出了腿上凝结的痕迹和身上的点点青紫,极具冲击性的画面撞过去,完全不给尚云一点反应思考的时间。
其实他俩什么都没干,这就是萧潜故意的。
尚云不知道,他像木头一样立了一会儿,然后拉过被子给萧潜盖上,等他脑子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被子盖反了,遮了肩膀露了腿,又手忙脚乱翻过来,结果萧潜整片后背都在外面,欲语还休,半遮半掩,还不如不盖。
尚云眼里神色不明,扔开被子去探萧潜的额头,道:“你的脸色很难看……”
他的手探上来很小心翼翼,眼里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担忧和慌乱,这还是萧潜头一次见到尚云慌乱的表情,就像一块冰慢慢裂开,消融,整个人变得圆润生动起来。
萧潜暧昧地贴近他的脸,道:“你要负责。”
尚云手指一曲,道:“我……”
萧潜这个能耐的,直接把人后路堵了,道:“我什么我?吃抹干尽就想跑哇,好啊,你个尚云,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尚云张了张嘴:“我不是……”
他另一手抓着被单,思绪千回万转,像是终于找回了昨夜残碎的记忆,一根记忆的线嘣的一声拉直了,纷纷乱乱,他揉着太阳穴,看向萧潜的目光难言得很,这人根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话一串接着一串扔过来,根本没给自己回转的余地。
咬死了。负责?他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瞎闹什么!
萧潜像狼一样叼住他不放,逼迫道:“不是什么?”
尚云道:“你别闹。”
他捧着尚云的脸,脑子晕乎乎地晃了晃,才对准他的唇,吻了上去,道:“我不管,我喜欢你,你跟不跟我在一起?”
尚云感受到了他干燥滚烫的柔软,整个人被这个吻弄蒙了,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推开萧潜,用自己的手敷着萧潜的额头,道:“你发烧了,先去医院,我担心你……”
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萧潜咬着后牙槽,决定来个猛的,故意收敛了表情,将尚云的手拍开,语气平平道:“不用管我。”
说着他晕乎乎地下床来,鞋都没穿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尚云套了衣服,脚踩到地上,跟上去,又被萧潜拍在门外。地上堆了一路萧潜的湿衣服,渥了一宿,干的不干,湿的还是湿的,何况昨夜下了一场雨,萧潜身子底子弱,平时还好说,一病起来就很要命了。
尚云靠着门坐下来,有些呆呆的,和昨夜萧潜的位置一模一样。
他脑子里乱乱的,从那个吻开始,萧潜的话都撕成一片一片,在他脑子里撞过来撞过去,抓不住完整的一个音节。
萧潜开了花洒,水声掩住了他的动作和声音,躲在门缝里偷偷地看尚云,这个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嗓子发着烟,站不稳就蹲下来,隔着墙和尚云挨着。
他就这样拖着,不信尚云是个狠心的,真会这样不管不问,结果这次玩的狠了,他靠了一会儿,呼吸间熟悉的难受感从胸腔里抽上来,头一偏偏在墙上,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尚云若有所感,猛然推开了浴室门。
“萧潜!”
萧潜住院了。
他昏迷了好几天,最先赶到医院的是尚云的父母,尚母当着众人的面指着尚云的鼻子骂了一通,大意是没照顾好人,还病了怎么的。骂完后,人群散了,才红着眼睛抱着尚云掉了眼泪。她心疼。
心疼萧潜这个命不好的孩子,更心疼自己憔悴消瘦的儿子。
父母走了,杂七杂八的人陆陆续续走了,病房里安静下来,尚云才回到萧潜的病床前,将自己的灵魂放空,轻飘飘的在这个房间里游荡,沉沉浮浮,晃晃悠悠,又轻飘飘地落回来,撞入属于“尚云”这个人的躯体。
他觉得心底空落落的,有所失,有所思。
尚云守了萧潜七天。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人比黄花瘦。
连换药瓶的小护士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劲的劝。每次尚云安安静静地听着,双手捂着萧潜的一只手出神,他这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状态久了,小护士只好幽幽叹气,想说一句“不识好歹”的狠话,偏偏又被他轻轻地一句“谢谢”弄得没脾气。
于是乎,病房里就出现了这么滑稽的一幕。
小护士语重心长地训导年轻小伙子身体为重,被训的人一言不发毋自出神。
到了第七天,小护士照常把人训了一遍,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才想起来一个很重要问题,她疑惑地对尚云道:“看你守着病人好几天了,他是你弟弟?”
尚云摇了摇头。
“那是?”
尚云目光落在萧潜面无血色的脸庞上,才缓缓道:“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究竟有多重要,只有尚云自己知道了。
小护士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抱着记录本走出病房,轻轻关上了门。
萧潜的手指动了动。
尚云起身倒了一杯水,转身的时候和刚苏醒的萧潜目光对上了,身体僵硬了一瞬,水杯就掉在地上,缓缓淌出了水流,像一个人的感情那么细腻悠长。
两个同样憔悴的人,竟分不清谁才是住院的病人,谁又受了相守的折磨。
萧潜这个人偏偏能把一切伤感的氛围拉偏了,他撑着身想坐起来,整个人兴奋加激动,抱住尚云不放手,就想听那么一句话,他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啊,我喜欢你,你跟不跟我在一起?”
人都为你憔悴成这样了,问不问其实不那么重要了。他就是有些惶恐,不敢相信,还有些如在梦中,如跌云雾,迫切地找到一个证据,证明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单相思,不是一厢情愿死缠烂打,不是那么……卑鄙无耻。
尚云被他搂着喘不过气,道:“你先放开。”
萧潜道:“跟不跟我好?”
还是那么幼稚霸道,活了二十来岁越活越回去了,跟幼稚园时哭着脸问尚云“你是不是不跟我好了……”的表情一模一样。
尚云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又轻轻地笑了一声,最后才轻轻地道:“好。”
“真的?”
“真的。”
萧潜道:“不反悔?”
“不反悔。”
萧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尚云的眼睛,然后找准了他的唇,准确地贴了上去。
一颗火热的心碰上了另一份火热,从此就再也不放手了。
打死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