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的主角是舒水,是作者佩鲁索纳所著的一本纯爱小说,小说死胖子主要讲述了:原本以为变瘦了就可以和对方在一起了,可舒水也知道,对方并不会喜欢他,他们并灭有结果。
《死胖子》精选:
我是一个死胖子。
这是从小到大的同学,和周边的人称呼我的。我是一个看起来像变形了的球一样的死胖子。
这些声音听得多了,我从没有放心里去,因为这是事实,我很胖,从我有自我意识开始就知道。
没有生气。
有时候有的人当着我的面叫我胖子,有时候别人嫌我碍事偷偷骂我死胖子不知道滚远点。有的时候他们察觉到我听到了,转头看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默默后退几步。
这些声音一直萦绕在我身边,我无法无视,于是和平共存。
妈妈说你是因为生病吃药,所以才这样的,她担心我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一直宽慰我。但其实我根本没在意,我每天做自己的事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挺好的。
第一次和陶原说话,是在教学楼三楼走廊,他急匆匆跑过来,和转角的我撞上了。当然,他被我撞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吃痛。
我吓了一跳,连忙拉他起来说对不起。陶原应该有什么急事,他对我说没事,然后搓了搓手又跑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搓从我手掌沾上去的手汗。
因为虚胖,我总是手心出汗。
我也在裤子上蹭了蹭手汗,然后进了教室。
陶原很出名,至少在我们年级里很出名了。
长相好,家世好,性格好,成绩也不错,总在年段前十徘徊,可以说是很完美了,我们年段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
我会知道这些并且有点在意的原因,或许和大部分人想的一样。
我也有过想成为他这样的人的小心思,谁不想被众人艳羡?我这样徘徊在人际边缘的死胖子也不免俗。
第二次和他说话是运动会的时候,他跑完一千米,在众人的簇拥下享受完欢呼和喜悦,上楼要去换掉钉鞋。
我正好想下楼,在楼梯口遇见他,他自下而上走来,看到我后居然和我打了招呼,他说,啊,上次不小心撞到你了,抱歉啊。
我赶紧摆手,他跟我道什么歉啊,他才是摔倒的那个,我纹丝不动,责任当然都赖我。
不过这次和他说完话后,我倒是有点意外,他居然记得我,还特地跟我说话,我俩怎么看都是两类人。
后来走着走着我又后知后觉,记得我才是正常的事吧,我一个顶俩,放人群里都是最显眼的那个。
那么多人都说过我死胖子,陶原应该也听过,说不定也说过。
也不一定,他好像,挺有礼貌的。
第三次遇见陶原是在学校外,放寒假,我出去给妈妈买酱油,妈妈说不着急,我就特地跑得远了点的超市,因为可以顺路去旁边的书店。
我很喜欢看书。
没想到会遇到他也在书店,不过想想也是,他成绩那么好,一定看了很多书。
和他一起的女生很漂亮,还化了妆,打扮得很成熟。没穿校服的陶原看起来也很不一样,他们站在一起真的靓男靓女,完全是别人融不进去的氛围。
跟我不一样。
我买了两本书就回去了。
书店的收银值班员工我见过很多次了,他每次都会跟我搭话,“胖子,今天买什么书?”
我一般都会直接拿给他,结完账后说谢谢。
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深信这一点,在书中的世界里我很富有,我感觉非常好。
你以为我和陶原有交集的概率还挺高的?非也,其实这是从初中到高中三年来,我和他唯三最近的时候。
陶原这样耀眼的人,我是永远无法变成这样,但是人的心性有一部分不由自主无法控制,总想着留意,幻想着自己可能突变的渺小可能。
我无法否认,即使是我——
“死胖子,快搬桌子。”
我被旁边同学推了一下,这才回神。即将高考了,每天都是各种模拟卷,每周都有考试,大考小考一大堆,知识几乎是用灌的。
等会要大考,需要换班,换班前得把桌面周围清空,并转成单人单桌的排法。
我要去9班考,在六楼,座位号按照年段成绩排的,我是7号。
我带了笔记翻开看,没带书,挤在小小的椅子上,应该是对我来说,椅子显得很小。
人陆陆续续地进来,突然后面有人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去看,愣了一愣。
居然是陶原。
“是你啊,记得我吗?我之前不小心撞到过你。”陶原眼睛里都是张扬跳动的青春气息,带着笑意又道歉,“抱歉啊。”
我受宠若惊,人气王还记得我,甚至还以为我不记得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几乎每天都能从各个角度体会到他的存在,别人的口中、成绩单、楼梯等等。
我摆了摆手,不知道说什么。
陶原:“我看了成绩单,你上次数学没考好?之前一直是第五名。”
他知道我以前的名次?他也在观察我?可他这样完美的人,也会像我一样偷偷观察别人一样观察吗?他为什么看我的名次?
我不懂,但很惊讶。
陶原:“哈哈,你什么表情。你没发现吗?每次年段前十名次都在变动,只有你一直是第五名,结果上次居然掉了两名,我很意外。”
我:“你会看排名表?”
“当然啊,不仅我看,我爸妈也看。掉出前十就得说我了。”
“你成绩很不错。”
“你在谦虚吗?”陶原故意眯了眯眼,我明知道他是开玩笑,但还是紧张他会生气,结果他又笑了,“不过这次也有机会坐你后面了,还算不错。啊,老师进来了,下课聊。”
他表情变化得那么自然,而我始终只知道呆呆得听他讲,甚至不太能直视。
我默默转身。心想他说错了,这是考试,不是上课。
无论考试结束和下课,我都不会再和他聊,因为他的身边早就簇拥了一群人,和我完全不一样,我一般是收好自己的东西下楼回教室。
不过我今天可能有点走神,走到楼梯口发现少拿了一支笔,估计掉桌底下才搞忘了,我折回去在窗边听到陶原他们在说话。
有人问陶原:“你跟二班那个胖子认识啊?”这应该就是称呼,因为口气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陶原:“之前不小心撞到他了,说过两三次话。怎么了?”
又有人问:“为什么他可以一直穿自己的裤子?”
有女生说,“他太胖了,没有校服尺码给他,他妈打电话给老师,老师就说他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你们没从他背后看过吗?他那个短裤一直夹在屁股里,有点恶心。这么胖,看着就难受,我要是变成那种胖子,我立刻去死!我没办法接受自己变胖。”
我顿时不知所措,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年纪,即使是我,听到女孩子如此评价,也是难免羞耻和失落的。特别是裤子夹屁股……我赶紧悄悄往后抽了一下,把后面的裤子捋开。
笔就不要了吧,我打算离开。
“不至于吧。”陶原说。
我停下脚步。
“你觉得这样的OK?”有人反问。
“他成绩很好啊,字也写得很漂亮,应该是有在练书法。”陶原满不在乎地说,“而且他作文写得也很好,之前不是还被打印发给年级每个人观摩学习吗?我之前还在书店看到过他,很爱学习的一个人。”
“我说的是胖。”
陶原:“又没吃我家饭,我管那么宽?”
“……你是掉进学习里了。”
“哎,这次掉下前十,我妈就得说我了。”
后面的我没听了。
笔没要了。
我慌不择路跑了。
我知道,我永远无法成为陶原这样明媚的人了。
我肯定了。
他……真的太好了。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我很平静。对我来说学校就是一个寄居学习的载体,书本才是精神。
唯一让我有一点点不平静的是,随着人群往校外走时,隔着三四个人看到了陶原,他和他的朋友们说说笑笑地往校门走去,我呼吸仿佛停止了一瞬。
我看着他和接他的父母拥抱,然后上了车离去。
我转身看越来越远的车子。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见陶原了。
一场考试将幻想拉成两半,一半变成了现实。
我收回视线回了家。
漫长的假期,我又一次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的身体各项指标已经趋于正常了,不用一直在吃药了,但是每个月还得去检查,如果有问题,届时才吃一次。
我高兴之余又有点失落。
这意味着我有机会能减肥,但高考已经结束,高中生涯已经结束,我无论怎么改变,变得更好,也没有机会见到陶原,没有机会忐忑地寻求和他交朋友的机会。
为了身体着想,我还是减肥,妈妈给我办了卡,她终于开心,她觉得我终于有机会不受太多异样眼光了。
但是我的妈妈,我从未在意异样的眼光,反而那善意的话叫我牢记在心,刻骨难忘。
我成功地瘦了下来,和每具匀称的身体一样,只有家人和教练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坚持下来的。
我和陶原不同班,我不知道他会报哪所学校,甚至不清楚他是否会出国留学。我每天都去书店,从一开始穿着长袖长裤,但后来有点信心穿上短袖短裤,我都没见到陶原。
我的念头失落了彻底,而大学也如期而至。
大学就在本省,因为身体的原因,得定期检查,我没有考虑外省的学校。
刚升学,新的环境里没有人再叫我死胖子,他们都直呼我姓名,自然且热情地带上我一起吃饭一起宿舍聚餐或者隔壁宿舍串门。
他们总说:“老听我们讲话有什么意思,一起说啊,老闷着干什么?”
然后凡事都会拉着我一起,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群居的快乐。我以为的不在意,突然反噬,我有点失落地想,以前的我错过了这份快乐,或许就是因为我的外在,我肥胖的身体。
因此,我接受了高中母校的邀请,回去对高三学子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自己目前的境况。我想看看,那让我错过的美好地方如今是何模样。
敲开办公室的门后,我的视线被紧紧粘住,美好的地方如何我还不甚清楚,但美好的人仍旧美好,仍旧张扬完美。
我变瘦了,相比以前来说变得非常瘦了。
主任办公室里的人,或站着或坐着,皆齐刷刷看向我。似乎不知这突然闯进来的人是要作何,唯有站在中间的陶原笑着喊我。
“舒水,我就知道你会也被喊过来。”
其他人纷纷一愣,随后震惊地看着我,表情不难解读,他们难以置信面前的这个人,是以前穿裤子都夹臀缝的死胖子。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也许近乡情怯?应该不会的,我是不知道该对大家的反应如何表现,也紧张着陶原居然认出了我。
我拘束地进去,站得都不太像了,很局促。
有人猛然发问:“你说谁???”
“舒水?!……本人?”他问陶原,“你怎么认出他的啊?”
老师都好奇,他们也没认出。别说老师了,我也好奇,我几乎不敢呼吸,等待陶原张嘴。
陶原:“他就是瘦了点,其他又没变,这有什么好认不出的?”
这个大概在我意料之外,好吧,也不是,我没有任何意料,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我很清楚贪婪的内心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他惊讶,想让他发现我变瘦了变好看了,想让他发现我这辛苦换来的闪光点。
这样我才觉得我有了一点可以和他做朋友的砝码,不,不止是朋友,在这几个月来,我相当明白自己这份放不下的心思是为什么存在了。
我爱上他了,一开始有点慌张,后来有点自豪。他人深陷红尘情爱时,我已经超脱,追求灵魂共鸣。我将陶原视作我灵魂最契合的另一部分。
我需要砝码。
哪怕天平不对等,但至少开始有了。
之后大家的讨论我左耳进右耳出,正事自然不能耽误,于是很快又回到正题上。
主任组织了四个教室的讨论会,我和陶原一个教室。
我俩在老师带领下去到教室,路上他与我说话,先是恭喜我高考拿下年段第二的好成绩,又问我现在哪所学校?
我谢谢后也恭喜他年段第五,且告诉他学校名字。
他惊讶了一下:“你是哪个学院的?”
我也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他的表现应该表示和我同个学校,我告诉他学院。
双双讶异完。
陶原:“难怪没在学校里见到你,我们宿舍太远了,一个在东门,一个在西门。”
他不断地和我说话,我紧张不已,连心脏都在颤抖,唯有努力维持表面的镇定,即使内里翻江倒海。
“不过你为什么会选这个学校?你的成绩可以挑更好的学校啊。”
“离家近。”
“也是。”
“……你呢?”
“这个学校正好适合我的分数线,而且也离家近,每周都可以回家。我爸妈想让我出国念书,我才不去受那苦。”
教室里的高三学生们双眼清澈,我站在讲台桌上,说实话,更加惋惜。没能在这样美好的时间里好好体会到快乐,都怪我是一个死胖子。
他们乖巧地听我讲述我的学习方法,其实每个人的学习方法都不太一样,不一定适用,但是他们或许需要的并不是要多么见效的方法,他们需要的是打上一记镇定剂,名为希望。
我将传授的部分分为两部分,少部分将自己觉得算有用的方法,大部分用来说明大学里的美妙。我体会到的,真的很美妙。
当我的讲述完毕,原本应该站在前门地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后门口。
陶原靠着门板鼓掌,眼睛笑得很好看。
有位女生留住了我下台的步伐,她起身问:“不知道我的问题会不会冒犯到学长。我在优秀毕业生上面看到学长以前的……体型,但是学长现在瘦下来了,可以请问学长你减肥的方法吗?”
优秀毕业生一直有张贴在一楼楼梯口,每个人都能看到,这我知道的。
我:“我是因为从小就生病,一直吃药,所以很胖,高考结束后医生说我身体机能差不多稳定了,所以就不用吃药了。为了健康必须减肥,所以请了教练一直在训练。”
底下有学生恍然大悟:“那容易吗?”
“就像学习一下,没有容易的事,贵在坚持。”
结束完后就是陶原了。
我下台的时候,他已经绕到前门来了,抬手示意我击掌。
手心传来温暖的触感,我突然觉得我好像被治愈了。
“辛苦了。”
再平常不过的话,不过是一句简单的,每个人都会用上的问候的话,却令我浑身一松,这一刻我褪去了所有的胆战心惊,目光追随着陶原的身影,看着他由教室的灯笼罩。冲动油然而生。
我想,我要表白。
我一定要表白,我喜欢他,我想和他一起。我要追他,我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有了一块砝码了,之后我再多拼得更多。
我要锲而不舍的追他,一年,两年,几年都行。我可能永远都放不下他了。
陶原:“刚刚的学长,是我追寻的目标。”
陶原开头一句话,直接将我定在原地,脑袋空白。
什么?
我?
我是他的追寻目标?
我呼吸一窒,难以置信,过了会又迟来地兴奋。
这是什么惊喜?还是我在做梦?
陶原:“高中三年,他的排名永远在第五名,屹立不倒。而我一直在第十名左右徘徊。我很羡慕他那么稳定的好成绩,我甚至有怀疑过他控分。只能说世界上真的有非常多的巧合。而我,高中的最后一次考试,终于到了第五名,也是成功了。”
接下来他的话也是分享学习经验,其实大同小异,而我不太能听得进去,因为刚燃起来的那点小窃喜熄灭了。
向陶原提问的学生比我的多,可能因为他更加健谈。
陶原:“其实你们可以更多参考一下刚刚舒水学长的学习方法,会比我好得多。”
“为什么啊?”
“成绩说话啊。”陶原,“高中三年我从没考过他,最近一次也是排在他后一名。”
陶原:“他是真的很爱读书,我和我姐去书店,我们偶尔去一次,但是都能看到他,抱着书盘腿坐在角落目不转睛地看。真的,高中三年,我每一次去书店都有看到他。说实话我很佩服。”
“你们关系很好吗?”
“怎么好奇这个?说实话,毕业前,我总共才跟他说过三次话,不是同一个班,平时也没遇到,没什么机会。”
“你难道不觉得舒水学长的变化很惊人?”
“确实有点。以前跟他讲话他都不怎么直视我,现在都能问我问题了。感觉没有以前内向了,挺好的啊。不过他给人的感觉还是没变,也还是喜欢看书,我刚刚听主任说他还在期刊投稿,被挖去邀请写书。”
“不是这个变化啦。”
陶原反问:“那是什么?”
我的心终于冷了。
陶原的话让我无比清醒得意识到自己是变了。
原来我不是得到了一块砝码,而是失去了仅有的一块砝码,我和陶原的天平从来都不是平等的。现如今,我已是没有和他同一个天平的资格了。
我以为我终于有机会能和他亲近,也是我以为。事实是我蒙住了自己的心,和当初喊我死胖子的人沦为一类。
不知何时开始,连我自己都仿佛站在第三视角,称呼高中的自己为死胖子,挡了我美好高中的路。
陶原发现我的闪光点并作为目标挑战,而我却将自己努力得来的虚荣平庸视若珍宝。
我唯一有句话是正确的。我可能永远都放不下他了。
而陶原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我们初高中同校六年。
也永远不会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