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verdot所著的小说《主子要我给他殉葬》正倾情推荐中,小说主子要我给他殉葬围绕主人公十一谢景开展故事,内容是:十一是最合格听话的暗卫,主人说什么,他本人就愿意去做什么。
《主子要我给他殉葬》精选:
三日后。
“陛下,时将军已经单骑秘密回京,现在就候在宫外,是否召见?”
谢景倦怠地睁开眼,“让他进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殿外一阵劲风拍开了殿门,跪着禀告的大太监还未来得及起身尖叫,身旁就跪下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墨发随意扎成高马尾,正随他低头的动作倾泻而下。时亦顿首,毕恭毕敬道:“微臣时亦拜见陛下。”
大太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时将军快二十年没有回京,京中的话本说书人都自然而然给这位大周战神安上了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的猛汉形象,没想到时将军竟然看上去如此年轻,如此......清俊。
他尚在愕然,就看见自己那位病恹恹的主子一个凌厉眼刀刮过来,连忙连滚带爬地出去带上了门。
谢景这才将目光落在时亦身上,他还维持着最标准的弓腰低头的姿势,看上去无比忠诚恭谨,即使两人已经十八年没见,没有得到谢景的准许,他甚至都没有抬眸看一眼。谢景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嘴角,轻声道:“十一,抬起头来。”
时亦浑身一震,这才好像被这一句亲昵的呼唤解锁了什么君臣之间冰冷的界限似的,急急仰面抬头,墨黑的眸子近乎贪婪地看着他多年未见的主人。他抿了抿唇,膝行几步到皇帝榻边,将额头轻轻抵在谢景膝头,那是一个恭顺臣服又带着点依恋的姿势,他声线有些颤抖地道:“主子,十一好想你。”
谢景低头看着他瓷白的后颈,莫名其妙地想这人在边疆呆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晒不黑呢?
他清咳两声,冷冷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叫我主子,听着让人厌烦。”
时亦又好像被刺伤一样声线低落下去,“是,陛下。”
谢景道:“知道我叫你回来干什么吗?一路上,也听说我快死了吧。”
时亦不回答谢景的问题,咬了咬唇道:“陛下不会死的,十一为陛下去药王谷求药。”他语气笃然,好像谢景一点头应允,他就会即刻出发。
谢景道:“生老病死,时也命也,我逃不了,也懒得逃。现在死和以后再死也没什么分别。我这个皇帝已经做倦了,天天应付身边那群叽叽喳喳的玩意儿,喜恶脾气都得藏着不让人知道…...想要的东西要不起,喜欢的人也留不住,没意思透了。”
时亦闻声抬头,愣愣地看着谢景厌倦的表情。他的心忽然尖锐地疼痛了起来,主子也有那样喜爱的却得不到的人吗?他是九五之尊,合该得到天下最好的东西,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过呢?是谁那么不知好歹,被主子爱着却要离开呢?
谢景定定看了时亦茫然的表情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放下了什么似的。他背过身从榻边木盒里取出一道令牌,塞到时亦手里,厉声道:“时亦听旨,待朕死后,由玄卫营由你全权执掌。”
时亦没有去接那个令牌,惶然后退两步,额头重重磕到地上,“请陛下收回成命!微臣…...微臣…...”
十一想同主子一起死。
他尚未将自己多年妄念宣之于口,谢景就气得吐了一大口血,紧紧攥着令牌的手微微颤抖,“十一,你要违抗主子的命令?”
玄卫营出来的最优秀的影卫,一辈子忠于其主,哪怕叫他当即死了都应该会绝无二话!谢景没有想到,这些年来十一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居然是这样的场景。是放了他二十年心野了胆子肥了,还是他活的不耐烦了?
时亦咬牙道:“十一不敢。”他又重重磕了一个头,一字一句道:“臣,谨遵圣旨。”
谢景说完了事,便懒得再多看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合上眼道:“知道了就滚。”听着时亦离开寝殿的声响,他才又缓缓睁开眼,默默倚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谢景终于有了动作,他从枕头底下取出那道十五年前就立好的遗诏,凑到烛火前点燃,烧了个一干二净。
谢景看着不断散出黑烟的明黄色锦帛,眼神随着跃动的火焰跳了一下,随即变得空茫起来。
他在干什么?
真的很奇怪,他明明早就想好了,要把十一带进他的棺材里,让他死生都只有自己一个主人。可是看到十一墨黑的眸茫然的神色,他又觉得没意思。
带下去也是惹他生气,没意思。
谢景咳了两声,又无端觉得好笑起来,其实要论起来也不是十一的问题。十一曾经作为自己的暗卫,如今作为将军,从来都是忠诚又强大,无论跟着谁大概都会很得欣赏吧,唯独不该跟着他。
是他有问题,是他自己生出来妄念,还偏要人回应。他要暗卫的绝对忠诚还不够,还要挑剔忠诚的来处。如果对方给不了,那他干脆连忠诚都不屑要。
十一可能会很委屈,但是谁让自己是主子,主子给的委屈,他合该受着。
谢景微微笑了起来,但是思绪却越转越慢,他怔怔地看着摇曳的烛火,觉得火光渐渐晃成一片,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口鼻好像有粘稠的液体不断涌出。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谢景想,十一终于不再是我的了啊。
早知道最后就再看他一眼了。
元和二十年末,离除夕夜还有三天,也是近二十年未曾回京的时亦大将军进京面圣的当天,皇帝谢景驾崩,并未留下遗诏。
这情状本就十分诡异,何况等太子谢仪收到消息匆匆进宫,只看见他父皇平静地躺在榻上,好像睡着了一般,而时亦甚至剑都没解,神情冷淡地守在床边。
“时亦!你大胆......!”太子脑子里嗡得一声,一个很容易联想到的可怕猜测浮现在他脑海里,让他霎时间出了满身冷汗,忍不住后退半步,以为自己会命丧当场。
他早就觉得父皇对时亦就像是昏了头,这根本是养虎为患!
然而时亦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动作,甚至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眸光一直落在谢景的身上,“三件事。”
“主子命令我执掌玄卫营。”
“我要操持主子的葬礼。”
——并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
谢仪绝望地想,时亦已经手握重兵,竟然连玄卫营都要夺,第三件事是不是通知皇位也顺便要了?
说到最后,时亦才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太子,他的眼眸非常黑沉,透着一股从沙场上带下来的死亡气息,“我会护你登基。”
这个冬天发生的事,令满朝文武乃至平民百姓都摸不着头脑。皇帝谢景去世,太子谢仪登基,好似是非常自然平静的权力交替,但是——怎么会如此自然平静?这不该啊!
谢景莫名其妙召大将军回京,将军回京当天谢景就驾崩了,没有传位遗诏,甚至去世的时候身边除了时亦没有别人。太子登基后,时亦没有造反,没有交出兵权,也没有回他的边关,而是安安稳稳地在京中住下了。
这局势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古怪,好像背后有着什么滔天阴谋,但却隐而不发。
大臣百姓心中疑虑,新皇更是日日不得安眠!谢仪每天夜里辗转反侧,都害怕被时亦手中长剑夺了性命,他甚至连玄卫营派来保护他的暗卫都打发了——都是时亦的人,根本不能信任。
只一个问题,时亦为什么不动手呢?他什么时候动手?
谢景在位时,手段雷霆,说一不二,但他却对自己唯一的继承人谢仪并无多大管教的兴趣,好像根本不在乎他身后,这个国家会被治理得如何。在父皇把权力牢牢把控的情形下,谢仪的能力也自然十分平庸,这样的局面足以让他并不强大的心理全线崩溃,从而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时亦自回京以来的第二次进宫,也是并未解剑,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么直接闯进了皇帝谢仪的寝宫,把对方吓得魂飞魄散。
时亦看着在床上抖若筛糠的皇帝,淡淡道:“不必害怕,你是主子唯一的血脉,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杀你。”
“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别做多余的事,你杀不了我。”
怎么会?!巨大的恐慌几乎要把谢仪吞没,对方怎么会这么快察觉?他给时亦下的是蛊毒,是苗疆前几年进贡的珍品,据无色无味难以察觉,可以杀人于无形。
“你......你怎么会发现?”
时亦说:“早年主子中过蛊毒,我当时几乎把苗疆每一寸土地都摸了个遍。”他说起来轻描淡写,没有告诉面前尚显稚嫩的皇帝,他当时是如何九死一生,为了研制解药甚至以身饲蛊,最后在自己身体里养出了个蛊王来,所以说对方的这点小动作根本不可能瞒过他。
谢仪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他眼底猩红,绝望嘶吼道:“你怎么还一口一个主子的叫,你配吗?真是好笑!你要是真的这么忠诚,怎么不陪父皇一起去死呢?”
这话却好像戳了时亦的痛处一般,让他脸色发白,死死攥住了手中的剑,就在谢仪以为他要暴起杀人时,时亦却垂眸沉声道:“因为陛下不允许。”
谢景去世之前令他执掌玄卫营,这是一个不可能完结的任务,意味着在时亦余下的生命里,他依然不是自由的,没有主人的允许,他没有资格去死。这也是他来找谢仪把话说清楚的原因。
“你别装了!父皇明明早就想让你给他殉葬!不然你以为他叫你回来干什么?”谢仪瞪大眼眸,神情可怖,“遗诏是你毁掉的吧。呵呵,朕早就知道,说什么持玄卫营令牌者能够得到暗卫的绝对忠诚,根本就是笑话,父皇居然对此深信不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时亦愣在当场。
十一是在他十一岁时,有了主子和名字。当时也不过十二岁的谢景,从一排少年影卫里挑过去,不知为何挑中了他。
那个霜雪般精致贵气的小皇子随意一瞥,然后开口询问当时尚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的那个小暗卫多少岁,得到答案后便随意道:“那你就叫十一吧。”
得到了一个与编号并无太大区别的名字,但十一的人生却就此改变。
十一也是跟着谢景回京之后,才知道这位小皇子的处境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风光,他母妃早逝,在宫中没有任何倚仗,当时的老皇帝皇子众多,早就把谢景遗忘,因此谢景也理所当然成了宫中众人欺侮的对象。而谢景能从当年尚属江湖组织的玄卫营带走一个暗卫,也只是因为他那早逝的母妃曾是江湖人士,和玄卫营营主闻樾有旧。
但谢景的性格并不软弱,年幼时受到的欺辱滋养出了他的野心与城府,得到十一这把利刃后,他更是无往而不利,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已暗自培植出了自己的势力,在京中搅弄风云。
十一跟了谢景后,执行了许多九死一生的任务,威胁、窃密、暗杀,他是谢景手中最锋利的剑,但在谢景的命令之外,他也多做了很多事。
比如,他把当年欺负过他主子的人都教训了一遍。
时年京中那些纨绔都知道,惹谁也别惹谢景,倒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了谢景在背地里筹谋着什么,而是忌惮谢景身边那条逮谁咬谁的疯狗。
十一所为其实并不完全符合玄卫营的规矩,毕竟为人暗卫,第一要务就是听从命令,然后才是保护主人。但是自那位冰雕玉琢般看上去精致又脆弱的小皇子看他的那一眼起,十一便生出了强烈的保护欲。
年纪尚小时,也没想那么多,而后年岁渐长,十一对他那位漂亮又狠厉的主子的感情越发复杂,忠心、默契、崇敬、保护欲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他最终醒悟于一场旖旎的春梦。
谢景年少时,他们也有一段很亲密的时光,两个少年在风雨如晦中互相扶持,好到完全不像主子和影卫,反倒像是挚友、亲人一般。某日闲暇无事,谢景带着十一出去逛,不知为何买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小暗卫,问他甜不甜。
十一从前鲜少碰甜食,也不爱甜食,糖葫芦的糖衣甜得他甚至有些牙疼,但是看着谢景眉眼弯弯的样子,还是愣愣地点头,“很好吃。”
“那你让我尝尝。”谢景说。
十一立刻要再走向那个小贩再买一串,谢景却拦住他,有些别扭道,“我就想吃你手上这串。”
行吧,既然主子不介意,十一把手上只吃掉一颗的糖葫芦串送到谢景嘴边,还要用另一只手托着以免糖浆化掉脏了主子的衣服,谢景却迟迟没有张嘴,而是眼眸微垂,似乎是盯着十一的下巴看,好像上面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甚至微微往前凑了凑。
十一满脸迷茫,不明白谢景想干什么,但是面前不断靠近的那张俊美容颜还是令他莫名心跳加快了。
化掉的糖浆滴落在十一的手上,谢景不知为什么收回了目光,笑笑说:“算了,你自己吃吧。”
这只是他们那天出去玩的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但是十一晚上却又梦见了这个情形。
他梦见谢景捧着他的脸,直接吻了上来。
十一执行暗杀任务的时候,最常在青楼楚馆任务对象办那事的时候下手,因为那时候最好得手。
因此,不管是异性之间还是同性,床笫之间的那些花样十一没有什么没见过的,只是他并无任何兴趣罢了。
但是在那晚的梦中,谢景只是纯情至极地碰了碰他的唇,十一醒来后却弄脏了被子。
于是他明白自己对于武艺分明也不差的谢景那过于旺盛的保护欲从何而来。
也正是因为这些妄念,让他最终遭到了主子的厌弃,而后整整十八年,他没有再能够回到京城,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但是十一并不后悔。
他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玄卫营暗卫,他对主子产生僭越的感情,大胆的妄想,以及,擅作主张,将保护至于听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