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风则吟所著的小说《初恋心上人》正倾情推荐中,小说初恋心上人围绕主人公陈舟岚郑成夜开展故事,内容是:陈舟岚在别人面前实在是有些不羁,但他现在想要和郑成夜在一起,所以在郑成夜面前很听话。
《初恋心上人》精选:
东方剧院的后台炸了锅。
原本凄凉,座无一客只剩演员,眼瞅着就要倒闭的剧院,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混乱的后场,人群拥挤,言语纷杂。
陈舟岚这个惹得闹剧的“罪魁祸首”被人群挤在一个角落,脚狠劲儿地踩着随手扯下来的剧院当红男演员外套。
他生得一张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脸,顶着寸头断眉,如今儿刚跟人打完仗身上的戾气还没收住,整个人就像一匹嗜血的狼。
“别瞪着你那双死鱼眼盯着老子,姓张的你算个屁。”陈舟岚抬头直面为首之人,眼睛里是不甘,是压不住的愤怒。
他直白且没素质地骂道:“就你,走道直拧胯骨轴子,手里拎两个玻璃球子,还真把自己当个角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践踏别人的尊严。”
“你…你!”
被陈舟岚指着鼻子骂的男人是剧院里的头牌,一米八大个,黄头发。
此刻,他躲在自己工作人员身后,被陈舟岚气得差点两腿一蹬升了天。
男人吹胡子瞪眼,面目狰狞。
看着他那样,陈舟岚呼了一口长气,“丫的,真解气。”
陈舟岚扯了扯领口的领带,这领带原本是他为了看自己剧本重新被搬到台上,特意花50块钱买的,如今儿,算是没用了。
这会儿,他也不管自己在剧院打扫卫生这活还保不保得住,撒开来面对这一大屋子人。
“张子豪,你平时给我穿小鞋,让我跑腿,我都可以忍,但今天儿,你真有意思,你演我写的本子还要反过来骂我?”
陈舟岚一点也不怯场,犀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张着嘴想说话却没有说话的男人。
他说:“我一次次忍让,是老子特么不想搭理你,而不是让你觉得我是个什么脾气都没有的哈喽kitt。”
“张子豪,你给我道歉。”
房间里,陈舟岚的声音掷地有声。
这一刻,他仿佛还是当初那个被誉为天才的话剧剧目创作者,而非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蹲在剧院打扫卫生的普通打工人。
少年人残存在心里的志向和梦想,经不起别人的侮辱。
陈舟岚认为,他自己可以说,他系在窗前光前对于未来的展望和,对于梦想的希冀,在生活中被磨灭得无影无踪。
但决不能,让别人去摧毁。
他绝不妥协地试图上手揪住姓张的脑袋,“你不自己说,那我就要用我的方式,让你说。”
陈舟岚要再次动手,姓张的男演员也不是吃干饭的,低头看了眼手指头染的血,转头立马给助理递了个眼神。
他的助理收到信号,立马抄起凳子就要往陈舟岚身上砸。
凳子砸过去时,张姓演员,张子豪还不忘用陈舟岚过去的经历刺激他,并十分嫌弃地对他说:
“没爹没娘的畜生,你以为我稀罕演你的破本,我就要改,我就要大刀阔斧的改你能把我怎么的…”
“陈舟岚如果你不会做人,那我不介意教教你怎么做。”
张子豪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在须臾之间,拔高了声音,“你们大家伙可能不知道,陈舟岚这个人就会吹,他是什么呀,他什么都不是。”
“还写本,他最会的就是克自己的亲爹亲妈,哦对了,他还会克好心资助他的人。”
“是吧,陈舟岚,郑成夜是你克走的吧。”
张子豪这句话戳到了陈舟岚痛处,勾起了他想要忘记却怎么也忘不记的过去。
他知道张子豪这个老同学在借题发挥,找个由头泄私愤,但无论怎么说,他这些话,无疑是彻底激怒了他。
陈舟岚在某些方便很偏执。他接受不了别人改他的剧本,也接受不了别人拿他家里人说事。
忽然,他像一头蓄势待发了很久的雄狮,在须臾之间起身,向张子豪扑了过去。
陈舟岚露出了獠牙,顺手捡起散落在地的凳子腿猛地砸向张子豪的额头。
“我告诉过你,你说我可以,别说我父母,更别提他。”
瞬间,整个后台响彻起的除了陈舟岚一遍又一遍的话语,还有张子豪的尖叫。
张子豪的额头被陈舟岚给打坏了,脸,对于毫无实力的他来说比命都重要。
男人当时所有愚蠢的,想要自顾自处理陈舟岚让他难堪的想法全都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捂着出血的额头大叫:“陈舟岚,我要让你进监狱!”
他这话不假,他真的报了警,民警来的时候陈舟岚没什么感觉。
犯错就要挨打。
他清楚。
当然,这也算他的心之所向。
陈舟岚知道,如果一直留在那剧院后场,那一屋子张子豪的人,他就死在里面,都不稀奇。
只有民警来他才最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闹得更凶的原因,他不过是,想借张子豪这一把东风。
因为比起丧命,进警局,也算是一条后路。
夜晚。
城南派出所最里面的房间,毛毛雨透过半敞的窗户,伴着西南风吹进室内,空气之中弥漫的都是潮湿的味道。
陈舟岚配合民警做完笔录,便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等待着。
他做了很多最坏的准备,甚至都想好了会进监狱。
陈舟岚想了很多很多,独独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捞他。
“陈舟岚,出来,你朋友来接你了。”
民警说话时,陈舟岚还愣了一下,他平时就一个人,哪里来的朋友。
他将信将疑地站起身,跟着民警往门外走。
走廊里灯光很暗,陈舟岚隐隐约约地看见走廊尽头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那人的影子跟落在窗户上的树影一样,斑驳而又模糊,充满了未知和迷惘的色彩。
站在走廊尽头的人是谁?
越是往前走,陈舟岚心里就越是发紧,蓦然间,在看到那人用左手点烟时,陈舟岚几乎是在一瞬间辨认出了站在那里的人是谁。
他急促地呼吸,心脏节拍彻底乱掉,那种感觉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既忐忑又有一丝兴奋。
他紧紧地握住手心,然后一步步走向了那人。
许是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站在走廊尽头的男人也回了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舟岚觉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眼里带着光,惊喜又惊讶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对方穿了一身妥帖昂贵的深色西装,胸前别着精致的胸针,明明已经三十五岁,但脸上却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他还是那么精致明艳,简直貌比潘安。
此刻,男人左手指尖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看向他的眼神深邃而又带着强烈审视的意味。
跟从前不食烟火大艺术家的样子完全不同,如今他浑身上下散发的是成熟男人的味道,就光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陈舟岚觉得他太好看了,好看到他根本移不开眼睛。
“郑成夜…”他颤抖着嘴唇叫那人的名字。
而郑成夜呢。
他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定睛看着陈舟岚而后,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陈舟岚脸上。
陈舟岚被郑成夜突如其来的这一巴掌打蒙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两秒,舌尖舔了舔口腔内壁,而后他偏过头,带着不解的眼神看向郑成夜。
“你打我?”
在陈舟岚的记忆里,郑成夜从来都没有打过他,男人永远对他和顺,可如今阔别多年再次相见,他伸手就是打他。
脸很疼。
但陈舟岚转念一想,他做的那些事便硬生生把满肚子的委屈全都咽了下去。
半晌之后,只抬眼问道:“你就这么恨我?”
与陈舟岚的慌乱气愤相比,郑成夜就淡定多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人,深邃的眉眼勾勒着对方的眉目。
片刻后,郑成夜抬手捏住了陈舟岚的下巴,将倔强的陈舟岚拉到离他咫尺之近的地方。
他微微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剐蹭过陈舟岚的耳边。
郑成夜深邃的目光落在陈舟岚耳朵处,直至看着年轻男人的耳朵红得不能再红。
他才开口道:“陈舟岚,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你再惹事进警局,我就会亲手打死你。”
郑成夜说话时,那气势颇跟刑场上要杀人的大将军差不多。
陈舟岚怔怔地站在原地,在接连承受了他三个巴掌后,一下子清醒了。
没有重逢的喜悦,也没有刚刚胸腔澎湃的愤怒,他平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手疼吗?”
“累了就歇一下,我人就在这,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不急于一时。”
不知从何时起,陈舟岚练就了一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领。
他抬头,看着郑成夜那张好像冰冻八千尺的脸。
“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也不打声招呼?”
“你说你要是说你会回来,我就算死在剧院,也不会闹到警察局。”
融于市井之中,在摸爬滚打中成长起来的陈舟岚,身上自带市井小民的气息。
他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双手架在胸前,咧开嘴又自顾自地说道:“哦对了,忘记跟你道谢了。”
“谢谢啊,这么晚还劳烦您来接我。”
“陈舟岚…”郑成夜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人,他抬手捏住陈舟岚的脸蛋子。
他捏着陈舟岚的脸,左看看,右看看,陈舟岚这张脸是女娲的馈赠,肤色古铜,轮廓分明,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只是,现在被他打的,脸颊有点泛红。
郑成夜隐匿地蹙了一下眉头。
他面带倦意,但那双深棕色的眼眸看人一直深邃,“这些年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动不动就给自己弄进警局。”
陈舟岚:“?”
他突然有点委屈,“不是,是别人先得罪我,我才动手的。”
“那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是…”陈舟岚有点不服气,“可是他该打。”
“打?怎么打?给人打死了你才会满意?”郑成夜没跟陈舟岚提,他花了多大的劲儿才安抚下来了那头。
只跟陈舟岚说:“我不想再回来,是为了给你收尸。”
“收尸?太严重了,不至于。”陈舟岚耸了耸肩膀,刚想再说些什么,郑成夜竟迈开腿,径直往前走去。
没办法,看着郑成夜大步往前走,他只能迈开脚步,跟上了他。
陈舟岚知道郑成夜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五年前,他进过一次警局,差点把后半辈子都搭里。
当路过一楼大厅的镜子时,他偏头往镜子那看了一眼。
镜子里的他穿着黑色的牛仔外套,白色T恤,牛仔外套的口袋被撕破,里面白T的胸口还挂着已经干了的血迹。
他这副样子,跟五年前进警局时,那副狼狈样,挺像的。
“哥?”陈舟岚紧追着郑成夜的步伐。
出了警局,风一吹,薄暮的空气中已经有了秋的气味。
他嗅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定了定神后,一把拉住郑成夜,“我没想跟他玩命,你别生气。”
陈舟岚说这话时,郑成夜双手架在胸前,目视前方的车辆,徒留一个完美的侧脸给陈舟岚。
他静默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说:“跟我上车。”
看着男人惜字如金的模样,陈舟岚其实特别想掰开他的嘴让他多说点话,可郑成夜一个眼神递过来,他就没了音。
说他没出息也好,说他恋爱脑也罢。
他好像就是这样,只要郑成夜一出现,他所有的思绪都跟着他,所有的目光也都跟着他。
从很久以前陈舟岚就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同性恋,也不是异性恋,他唯一的性取向是郑成夜。
只要郑成夜说的他都听。
他跟着郑成夜上了车,从警局出去,车上大路。
夜色渐浓,边城在一片黑暗中静悄悄地沉睡着。
低调的黑色帕拉梅拉缓慢地行驶在边城最为繁华的地带,掠过一条条繁华但不繁杂的街道。
窗外霓虹闪烁,街上行人三五成群,这个夜晚,普通而又不普通。
陈舟岚坐在车内,侧目望着身侧的男人。
郑成夜一身黑衣,神情严肃,双眼紧闭,就像是已经熟睡了似的。
“哥?能问问你吗?怎么舍得回来了?”
他轻轻叫他,却换来前排司机的一句,“小点声,先生舟车劳累你不要叫他。”
“他为了忙你的事,很累了,你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听着司机的这番话,陈舟岚陷入了沉默,不知从何时起,在外人眼里他就是郑成夜的负担。
他抬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偏偏这时候,郑成夜睁开了眼睛。
男人睁开眼,眼中犀利的光一闪而过。
郑成夜轻轻动了动身子,而后抬起眼皮,看了眼主驾驶上的司机。
他的声音不冷不淡,“我的人我自己会教育。”
“先生…”
司机还想再说什么,可下一秒钟透过后视镜一看郑成夜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便把所有的话都吞于腹中。
司机沉默,郑成夜端坐。
当下的气氛,有点怪。
陈舟岚先是看了眼司机,后又把目光落到了郑成夜身上。
郑成夜那副样子,摆明了就是让他先张口,陈舟岚在他强大的气场下,败下阵来,缴械投降。
“我说真的,我真没想给你惹麻烦,我也不知道你会回来,这一次是剧院的男演员过分,他说我爸,说他贪污受贿,死有余辜,我才动了手。”
陈舟岚自顾自地解释着,时不时目光往郑成夜那瞥两眼。
时间,仿佛被拉长。
他就像是等待着帝王发号施令的罪犯。
一分一秒过去后,陈舟岚最后,只听郑成夜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说你,是因为你自甘堕落,自暴自弃,是因为你不懂什么叫做你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你可以处理这个人,可以报警,可以选择很多很多方式,可你偏偏选莽夫之举。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学不会长大。”
不知道为什么,郑成夜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陈舟岚心窝子上。
他眼神下瞥,长而卷的睫毛遮住了落寞的神色。
是啊,这些年他一直自暴自弃,过着吊儿郎当的日子,以为自己被抛弃,便凑合活着。
好不容易前些日子才有点上进心,这回碰见这么个事,他自己个又把机会作没了。
陈舟岚思量片刻后,收起心里的多愁善感,装模作样地咧开嘴,跟郑成夜打哈哈。
“唉,我就这样了,哥你也知道我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也别说我了,你呢?”陈舟岚扬起笑脸,偏头看着郑成夜。
“哥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想必三个小时以前,你也在剧院吧?”
陈舟岚这人对钱财,对工作上的事可能差劲儿不敏感,但对郑成夜,他敏感至极。
从郑成夜出现在警局给他那一巴掌开始,他就怀疑,他应该是撞见了他吵闹。
本来他只是怀疑,直到刚刚郑成夜说出那番话,他才敢确认,郑成夜一定是在剧院的。
至于他为什么在剧院,陈舟岚看向郑成夜的目光变了变。
自五年前,他惹了事害的郑成夜破产之后,郑成夜便离开了边城,整整五年,郑成夜都没给过他音讯,不曾回来。
而这次,这次他回来,是为了什么呢?
陈舟岚明白,他跟郑成夜之间的关系早已在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改变。
男人跟男人之间掺杂了欲望与身体的羁绊,就不会再是普通朋友。
他跟郑成夜之间,绝对变不回从前的资助者与被资助者的关系,从他越界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他看着郑成夜,久久之后,终于还是启齿,“哥如果不接话,我便继续问了。”
“你回来直奔东方剧院,是为了我吗?”
陈舟岚看向郑成夜的目光直白又赤裸。
他表面上看起来很硬气,实则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揣进衣服兜里的手快把兜里的一团卫生纸揉烂了。
昏暗的车内,陈舟岚不眨眼珠地看着郑成夜。
男人闭着眼睛,靠在后排座的椅背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还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冷冷清清的样子。
“哥?”
“不是。”
陈舟岚刚叫了一声,下一秒就得到了郑成夜的回答。
男人的声音,果断,决绝,无半分柔情。
证了那句话,美人多薄情。
郑成夜睁开眼睛,深棕色的瞳孔缩了一下,“去剧院碰见你,是个意外。”
他用意外两个字概括了今晚的出手搭救,陈舟岚有预料郑成夜的回答,可亲耳听到,心口还是一阵发涩。
他扯着嘴角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那对我来说还真是个美丽的意外。”
“哥,我这场架打得真值,老天爷又再次把你带回到了我身边。”陈舟岚只说了前半句,后半句话他是在心里说的。
他说半句话,又留半句话的样子,令郑成夜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郑成夜睁开眼睛,静静地打量着陈舟岚。
他撒手放养陈舟岚也有五年的时间,小孩子人是长大了,但个性还像个莽荒未开化的野人,莽撞冲动,毫不圆滑。
这样的性格在社会上别说栽像今天这样的一个跟头,就栽八百个跟头他都不稀奇。
当车上了府前路,郑成夜抬起手,熟稔地捏住陈舟岚的手。
他微微一用力,将陈舟岚的手指骨捏得咔咔作响。
“哥?”
郑成夜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令陈舟岚感到意外,他既疼痛又有点高兴,满心满眼都是,我哥握我的手了。
陈舟岚偏执地看着郑成夜,“哥我不怕疼,你再握一会儿…”
他跟郑成夜赛皮的同时,又在心里自嘲,陈舟岚你可真贱。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舟岚自己都觉得,他在面向郑成夜时,有点缺心眼。
不懂隐藏,也不懂什么叫迂回战术,大脑完全一根筋,只知道有什么就说什么。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他说完话后,看到郑成夜英气得眉眼淡漠地,粗粗地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
而后,他听到男人忽然严肃地说道:“陈舟岚,我想你有必要知道,你所效忠的东方剧院于昨晚换了东家。”
“东方剧院这所民营剧院,现在的东家,好巧不巧,就是我,郑某人。”
“陈舟岚…”郑成夜咬字清晰,字字珠玑,“作为先动手的人,你给我的人打了,你觉得你该赔多少钱?”
陈舟岚:“…”
这是陈舟岚没有想到的,郑成夜说的这些话,给他的信息太多。
一时间,他有点失语,
虽然他早有耳闻东方剧院要换院长,却怎么也没想到,换的人会是郑成夜。
窗外路灯向后倒去,车窗内一室寂静。
片刻后,陈舟岚看着郑成夜。
此刻,他一点都不想去计较郑成夜是为了捞他来警局,还是为了给张子豪擦屁股。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东方剧院这个一看就是亏本的买卖,郑成夜为什么要接盘?
提及钱财,提及发展,他就变得很敏感。
陈舟岚想起当初自己跟郑成夜打拼,好不容易建起上百家连锁剧院,最后却在投资北窑剧院项目上,被人下了套,最后血本无归。
过去的惨痛记忆,让他记忆犹新。
陈舟岚忽而坐直身体,言语一点不含糊:“郑成夜,东方剧院就是个烂摊子,这个剧场几乎没有政府补贴,整个剧院从后勤部,到演员组全都有问题。”
“就我在这工作的一年,不难发现,剧院公众流失极为严重,一个演出机构,失去了观众无疑是断米断炊。”
陈舟岚将他这一年来的所观所想,如实跟郑成夜说了。
他这些话说完,上嘴唇碰了碰下嘴唇,不忘给自己补充:“我知道我说这番话对你来说就是多管闲事,但我还是要说,东方剧院不适合发展。”
“不仅仅是张子豪,剧院管理层多数人都不作为,整个剧院管理体系和运营思路都不对,这一年,剧院都在走下坡路。”
陈舟岚冷静地叙述完,直直对上郑成夜的眼睛。
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郑成夜没有发火,男人反而笑了。
郑成夜笑得令人心上一酥,但陈舟岚无暇欣赏他那说不上来是欣赏还是讽刺的笑。
他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的话很好笑吗?”
“你处处说这个剧院不好,又为什么执拗地要留在这里?哪怕是个打扫卫生的职位?”郑成夜说话依旧犀利。
三言两语,直戳陈舟岚心窝子。
他双腿交叠,双手置于膝盖处,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突然沉默下来,一言不发的陈舟岚。
“怎么不说话了?”
“陈舟岚你明知道这是个走下坡路,随时要倒闭的剧院,依旧选择在这里工作,你又在坚持什么?”
…
沉默…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陈舟岚和郑成夜之间,在无形之中发生了交战,这里不见狼烟烽火,但的的确确发生了战斗。
这一来一回的交锋中,最后还是陈舟岚处于下风。
他垂下眼帘,声音有些低沉,“我在坚持什么,你不知道吗?”
“知道。”郑成夜很坦荡。
他点了点头,说:“我当然知道。”
他当然知道陈舟岚留在这个破剧院的原因。
陈舟岚的父亲陈东,曾是东方剧院出名的艺术家。他创作了无数经典剧目,只可惜死的太凄凉,陈东的死陈舟岚的心结。
他太清楚陈舟岚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东方剧院,不过是想要追寻当年的真相,还他父亲一个清白。
“陈舟岚。”
车子在三环路上来来回回地兜里好几圈后,郑成夜说:“我说这些不是故意阴阳你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我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不干涉你的选择,当然,你也不必来干涉我的抉择。”
“东方剧院我既然接手,那它就是我的孩子。”郑成夜以上位者的姿态,对陈舟岚说。
“今晚我捞你出来,并非出于你我之间的情谊,东方剧院我刚接手,关于张子豪,关于这里面的内部人员处理问题,我需要一个人手帮我。”
郑成夜毫不避讳,他将他的目的,他将他想让陈舟岚知道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他半开着车窗,微微偏头,感受夜风刮过耳畔,感受这条至死靡它的旅途。
久久之后,他说:“陈舟岚,你欠我个人情。”
听到郑成夜说这些,陈舟岚不禁脱口而出,“郑成夜,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始终如一地会计算得失利弊,你这个人真的是,非得把明明很令人感动的事情搞得这么公式化。”
不知道为什么,陈舟岚心里有点堵得慌。
他想生气,却又找不到自己该生气的理由,他没有资本,不知道该拿什么去跟郑成夜谈判。
他想说,凭什么让我帮你,可到头来郑成夜却好像能读懂他的心,故意刺激他。
“我相信你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不会感情用事,我们之间也不算太熟,不熟的人之间工作起来没有顾虑,留下来给我做事,没坏处。”
郑成夜这话落到陈舟岚耳朵里就是阿巴阿巴我和你不熟。
他好悬没一口气上不来。
陈舟岚极为诧异地转过头,盯着说话的男人,直接开口说了句没轻没重的话。
“睡过还算不熟?”
陈舟岚这话刚一脱口,下一秒就被郑成夜拉开车门,踢了出去。
被踢出车内,他倒是觉得自己活了。
他反手拉住车门,扯着车门,脸上绽放着贱兮兮的笑。
看着车内神色变冷,眉头紧蹙,腮帮子微微鼓起的男人,陈舟岚上半身蓦然倾过去。
“你不是说我们不熟吗?面对陌生人你直接上手,也不怕我告你?”
“郑成夜,我的话让你想起什么了吗?你也忘不掉我们曾经那一晚的缠绵吧?”
陈舟岚说着浪荡的话。
郑成夜犀利的目光瞬间打向他,“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否则我还会把你送回派出所。”
男人的声音像从冰谷中传来,听得人浑身起了一层寒冷的鸡皮疙瘩。
陈舟岚一手拉着车门,一手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衣领。
他眼眸一转,脱口而出,“郑成夜,你要明白,我就是这样,粗鄙且心思不正。”
“我对你什么心思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要做到公事公办,对我来说很难。如果你不怕养虎为患,那么我不介意成为你的走狗。”
扯掉成年人之间遮遮掩掩的那一层遮羞布,陈舟岚逼迫郑成夜直视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紧盯着他,不信这世界上真的有无懈可击的人。
时间在一分一秒钟流逝。
也许是陈舟岚逼得急了,一向沉稳的郑成夜突然挪动身子,挪到车门边用力拉过车门。
他强有力地扯过车门,动作起伏之大,带起周遭的气流。
瞬间,冥府之路的气味霸占了陈舟岚的鼻腔。
他睁着眼睛,无奈地看着郑成夜猛烈地关上了车门。
车子发动,在蜂鸣中,陈舟岚站在街角,看到郑成夜半拉下车窗,从车里扔出来他的外套。
“带着你的东西,给老子滚。”
看着从车窗内扔出来的外套,陈舟岚也不知道怎么了,弯下腰咳得剧烈。
他嗓子疼,而比嗓子更疼的是他的心。
陈舟岚捡起被郑成夜扔在地上的外套,蹲在路边,忽地像个精神病一样,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陈舟岚,你真蠢。”
他打他自己,怪他自己,心想,明明盼着见到郑成夜盼了五年,本来重逢的时候,应该乖巧,应该在他面前有个好的表现。
可到头来,却还是没忍住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本性。
风扫过他的脸颊,陈舟岚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想,他到底是搞砸了。
他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心里,却太在乎郑成夜今晚是为了什么来接他。
他期盼郑成夜对他有爱,有念想,可当知道这不过是男人为了他自己时,他别扭地发了脾气。
明明,明明该借着机会感谢,以此找由头来请郑成夜吃饭套近乎的。
“笨…你可真笨啊,陈舟岚。”
陈舟岚两手捂着脑袋,自顾自地说着。
孤身一人站在杨树旁,陈舟岚心跳如鼓,如今可谓是草木皆非。
后来,等他回到家,许是太累了,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而这一觉,把他带回了九年前。
九年前,陈舟岚的父亲陈东,因一场不明真相的重大车祸进了医院。
陈东这个人,少年丧父母双亲,中年丧妻,人活到40,身边的亲人就只剩下儿子陈舟岚。
他人之将死,唯一的惦念便是陈舟岚。
由于放心不下陈舟岚,他便拼尽全力,在临终前,将唯一的儿子陈舟岚,托付给了自己的忘年交,郑成夜。
而陈舟岚呢,他就是在那时候,跟郑成夜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交集。
2014年,七月七日,对于陈舟岚来说,是命运转折的一天。
那天,二十六岁的郑成夜,叫着他的小名,立于他身侧,亲手为他推开了郑家的大门。
“星星,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陈舟岚看着敞开的大门,又侧目看了看很会经营个人外表的郑成夜,到底是少年心性,叛逆地说道:“这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
“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郑成夜听闻他的话,只当是小孩不懂事,潇洒地迈开步子,也没管陈舟岚跟不跟得上,径直往前走,徒留给少年人一个宽肩长腿的背影。
陈舟岚看着男人拽得二五八万那样,火从心来。
但一想,到底是要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跟郑成夜找碴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索性就忍了。
他拖着他的行李箱,穿过别墅院子,走了进去。
初进郑家别墅,陈舟岚抬眼,打量了一下。
别墅大厅一眼看上去乱中有序,硬件上是黑灰白为主,软件上…有很多小物件。
沙发上堆了很多玩偶,有草莓熊,跳跳虎,上面还有一个挂牌,【欢迎星星回家。】
陈舟岚:“…”
“看什么呢?你卧室在二楼,先把行李搬上来。”
饶人的声音,打断了陈舟岚继续观摩的心思。
他循声而望,屁大会功夫,郑成夜竟换了件衣服。
那时候,郑成夜搞艺术,留长发。
他穿着白T,半长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脖颈间,像老天爷鬼斧神工创造的艺术品,站在一楼台阶上自上而下地看着陈舟岚。
说来奇怪,一般留长发的男人陈舟岚都会觉得娘,但郑成夜我却没感觉一丝娘。
反而觉得长发更好地柔和了他那张具有力量感的脸,让他整个人,桀骜不驯中又突显着一丝温柔。
“好看吗?”
他看得入迷,当听到那人说话时,有些窘迫地撇了撇嘴,拖着行李朝闷着头往楼梯口走去。
上楼的时候,陈舟岚撞了一下郑成夜的胳膊肘,“叔,你真自恋。”
“叔?”郑成夜的眼安静地挽起,动作不大,但肉眼可见他高兴了。
看着男人不高兴,陈舟岚挺高兴的,扯皮地又叫了一句,“叔。”
“你小子。”郑成夜抬起手,罩着陈舟岚后脑勺打了一下,“叫哥,不许叫叔。”
“切。”陈舟岚幼稚地摇了摇头后换了话题,“我记得我来过你家一次,之前家里的布置不是这样的,楼下那沙发,你特意整过?”
郑成夜单手接过陈舟岚的行李,大步跨上二楼,他说:“家没变,房子也没变,是你的心境变了。”
“我才没有。”陈舟岚当即反驳他。
他讨厌这种毫无秘密,被人轻易看穿的感觉。
不过这话说出去,他自己都在感叹,陈舟岚,你真孩子气。
“别站在那想东想西,进来你卧室看一看。”郑成夜站在二楼楼梯口右边的房间门口,朝陈舟岚招手。
他手一抬一放,少了些做作,多了些坦荡。
陈舟岚便在男人的招呼下,一步步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房间的门,看见了门后的新天地。
他仿佛走进了一个天文学家的卧室,整个房间以黑棕为主色调。
他进门最先看到是充满设计感的飘窗,而后是房间正中摆放的大床,最后自下而上,完全占据他眼睛的是头顶的一片星空。
不是蓝色的星空,而是黑色天幕星空吊顶设计,夜幕是陪衬,棚顶最耀眼的是星星,是闪闪发亮,白色的星星。
一时间,陈舟岚完全忘记了隐藏真实的他自己。
他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头顶,毫不夸张,从小大,他从来没有如此细致而又长久地观察过棚顶。
好笑,但也好动容。
“小叔,我又不是小孩,你搞这么一个棚顶做什么。”陈舟岚本来确实是想说点好话来感谢这个非亲非故,但却愿意收留管他的男人。
可不知怎么酝酿了半天只不咸不淡地说出这么句话。
不过郑成夜完全不在意陈舟岚孩子气的发言,他从房间的书架上拿过来一副蓝牙耳机,一只戴在他自己耳朵里,另一只他挂在了陈舟岚左耳上。
他给陈舟岚放了一首歌,前奏一响起,陈舟岚便知道这首歌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你给我放歌做什么?”陈舟岚明知故问。
郑成夜淡淡地看着身侧的人,嘴角挂着若有所思的笑,而后,他抬手指了指棚顶的星星,认真地说道:“your dad。”
your dad这两个单词瞬间占据了陈舟岚的大脑。
陈舟岚给陈东下葬的时候,没有掉一滴眼泪,他知道如果他流泪,他哭,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脆弱公之于众,这样那些人更会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小屁孩。
所以这那段时日以来,他一直学着大人的模样冷硬着一张脸,对所有人保持警惕。
可此刻,左耳歌声,右耳他声,两种声音将他死守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击破。
他滑跪在地,弯着腰头垂向地面,将所有压抑着的情绪全部化成眼泪发泄了出来。
无掩面自泣,陈舟岚放纵着自己尽情地挥洒着他的泪水。
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恍然间,他看到郑成夜的身影在他身边蹲了下去。
他朦胧着视线看蹲在他身边的男人,倔强地说道:“哭完,我就把过去翻篇。”
郑成夜看着他,后来,慢慢地抬起手,将倔强的少年人揽在了怀里。
他轻声开口,“星星别怕,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靠山。”
再美的梦也有醒来的时候。
陈舟岚有个座右铭,哪怕穷途末路的老鼠,也有权利做着奶酪的梦。
所有关于郑成夜的梦,都被他誉为奶酪梦。
梦很美好,只是梦醒了,他睁开眼睛,面对只有他自己的屋子,就觉得愈发孤独。
陈舟岚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
伸了个懒腰,他捡起床头的衬衫套在身上,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已经全然盖住了冥府之路的味道。
原本,他想起床弄点东西吃完就出门干活,可没想到刚一下地,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停下脚步,顺手接起电话,电话一接通,陈舟岚连声喂都没说,就听电话里的人劈头盖脸将他一顿骂。
他给兼职打工的烧烤店老板在电话里跟他说,店里冲进来一堆十七八岁的小孩儿吵着嚷着要见他,并手里拿了油漆把饭店给泼了。
得。
陈舟岚一听,他寻思他这工作,也怕是要丢了。
他握着电话,脑子飞速旋转,估摸着那群半大孩子估计是替张子豪出头来的。
清了清嗓子,陈舟岚低声下气地道:“对不住李哥,我真不知道他们会找你店里去,你先别动怒,赶紧报警,我行思一般理智的粉丝都不会这么做,去你那的应该是些私生粉,你先别动他们,我马上就到,等我。”
“我管你什么私生粉,螺蛳粉的,你赶紧过来,别耽误我做买卖。”
“好好,马上我就到。”陈舟岚一边应和,一边套裤子。
他穿裤子时,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仔细听两耳朵,甚至能听出有玻璃瓶子砸碎在地的声响。
坏了。
他心里一紧,这群孩子怕是要坏事。
陈舟岚害怕真出点什么事,匆忙地挂断电话,他转身往外跑时,没忘记拿上早就准备好的档案袋。
出了门,一路疾行,电瓶车把手差点被他拧出火花。
陈舟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地方。
胖哥烧烤的老板李军是从市场上做小买卖起家的,男人现在虽身为连锁饭店的老板,但处理问题时还是保持跑市场时的那副流氓做派。
陈舟岚一进屋,就看见李军拉拢着一张脸从横七竖八站着的一群人里挤出来。
男人手里抄着大马勺,见着他就是一顿臭骂,“陈舟岚,我向来对你不薄,上个月我还提前给你发了工资,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这群孩子一进来把我店里客人全都轰出去,下午十来桌,我特么只收了三桌的饭钱!”
李军一边说一边比划,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陈舟岚看到了民警,看到了来闹事的孩子们,更看到了满地的狼藉。
食物残渣倒扣在地上,桌椅板凳上面被泼了红色的油漆,地中间吧台前面还有一摊黄色的水,散发着骚气。
眼下的场景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陈舟岚扶额,心里长叹一声,完了,今年攒的这点钱怕是要全撂在这了。
而更令人烦躁的,是那群被民警拦住的孩子见到他来,扯着脖子疯狂地叫嚣着:“你个臭流氓,你毁了我们哥哥的工作,我们也要毁了你的。”
“你凭什么打他,你算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穷酸鬼。”
心智尚不成熟的未成年人,骂的话挺脏的,但陈舟岚本着大人不跟小人过的想法,装没听见。
他先管的是李军。
陈舟岚从兜里摸出还剩半盒的软包中华,挑了一根出来,然后微微弯腰递到李军眼皮子底下,“哥,抽根烟消消气,饭钱您就从我之后的工资里扣,我都赔您,别气。”
“?”李军是个老油头了,乍一听就知道陈舟岚在试探他。
他特无语地白了陈舟岚一眼,双手架在胸前,骂骂咧咧,“还有个屁的以后,你赶紧给我赔偿好了,滚蛋。”
人或许就是这么实际,你有用的时候还能赏你个笑脸,笑着给你画个前程无量的大饼。可一旦你失去了价值,老板连正眼都懒得瞧你一眼。
陈舟岚觉得李军就是这样实际的人。
他看着男人对他嗤之以鼻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忍不住问候男人祖宗,但人嘛,活着就得维系着那张惺惺作态名为面子的纸。
陈舟岚脸上堆砌着笑容,“哥,哥你抽根烟冷静冷静,那群孩子你交给我,我去跟他们说两句,你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