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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甜明珠

超甜明珠

发表时间:2023-11-14 17:42

主角为季明珠顾商小说叫《超甜明珠》,作者:珑玺,小说剧情精彩,吸引眼球,实力推荐大家观看。超甜明珠主要讲述了:季明珠最开始不愿意和顾商在一起,可他的家人把他送给了顾商,好在顾商对他好。

超甜明珠小说
超甜明珠
更新时间:2023-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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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甜明珠》精选

得到顾商同意的楚河很快就微信联系了季明珠,给他拍了好几张布料的照片,让他挑。

季明珠笨拙地一张张点开,俊秀的小脸凑到屏幕前,认真地一个个放大来挑选。

季明珠从五岁起,就有嬷嬷来教他女红,自然能分辨得出楚河发给自己挑的全都是上等料子,各有各的特色,没有一点瑕疵。

季明珠看东西从不只听只言片语,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

所有人都说他未婚夫性情暴戾,待人待物都很冷酷无情。但未婚夫他还没见过,可未婚夫的两个好友都对他很尊重,替他解围的替他解围,帮他忙的尽心尽力,挑不出一点毛病。反观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个个恨不得他赶快往火坑里跳,视他为家族耻辱。

季明珠看了一遍下来,已经看中了两匹布料。

一个是墨色的锦缎,在灯光反射下会有浮动的云纹,看上去优雅又华贵。大宁朝以黑色为尊,很多祭礼大事上都要求身着墨色衣袍。自己既然要嫁给他,而且对方又是顾家的现任家主,用表示尊贵的颜色给他做一身寝衣还挺合适的。

至于他自己,季明珠选中了一匹暗红色的锦缎,款式和给未婚夫的一致,只是颜色不同。毕竟是结婚喜事,还是得用点喜庆的颜色吧。

屏幕里的红色绸缎把少年白皙软嫩的脸蛋映上淡淡的霞色,他放下手机,用冰凉的指尖揉了揉脸,再重新拿手机,点开手写输入法。

是的,季明珠现在还用不习惯拼音。虽然有在努力学了,但是总是打错,写得很慢。

【。:我想问一下这两匹,售价多少呢?】

少年写完这行字,在屏幕上摩擦得微红的指尖微微蜷缩。

质量和花色真的无可挑剔,说不定自己这点薅来的钱还不够呢,季明珠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头。

那边很快就回复道:【楚河设计师:哦,这两匹是我们工作室压箱底还没用掉的,不贵。】

楚河给出的价格比季明珠想象的要低很多,说定以后,两人很爽快地达成了交易。楚河承诺晚一点就会让人把锦缎送来季家,让他注意查收。

【。:好的,谢谢你。】

季知安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含笑图。

少年洗过澡了,身上没穿新买的衣服,而是一件普通的白T恤,质量看上去也不怎么好,但却谜之给人一种清水芙蓉的感觉,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晃眼。少年低头看着手机,嘴角衔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季知安没由来地腾升出一股凉森森的危机感,仿佛眼前的人真是一颗正在散发光明的明珠。他嗤笑一声:“哟,哥哥这是在跟哪个男人聊天呢?笑得这么甜蜜。”

季明珠笑意转淡,撩起眼皮,一双透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季家把季明珠认回来之前都调查过了,季明珠原先不学好,净和一些流氓地痞玩在一起,这个年纪的叛逆少年保不准就喜欢称兄道弟的,所以在外面认了几个什么好哥哥也不是不可能。

“哥哥你可是马上就要嫁人的人了,再跟外面的人不清不楚的……说出去就不好听了。”季知安话里带刺道:“就算顾家家主长得不好看,你也不能在外面朝三暮四啊。”

季明珠原本神色还淡淡,但听到那句不好看就狐疑地挑起了眉梢:“他长得不好看?”

季知安以为戳中他的痛处,笑得愈发灿烂:“唉,男人嘛,长相有什么重要的?起码他有钱,他就是长得再难看,以哥哥原来的身份,那也该是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人。”

其实季知安并不知道顾商长什么样子。

顾商从少年时期就名声鹊起,被冠以天才少年的称号,很早就出国深造了,甚至在还没有继承顾家产业的时候就已经自己有了一家上市公司。比起他的惊人天赋和显赫的家世,这个男人的长相反而变得微不足道起来,鲜少有这方面的传闻。

二来顾商一直都很低调,只接受基本的采访,连财经杂志都不屑于上。

加之继承顾氏之后,更是雷厉风行大换血,吓得其门下再小的分公司的关系户们都人人自危。暴戾名声在外,更无人敢去讨论他们的大老板长相帅不帅这回事了。

季知安才不信这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能忍住不炫耀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长得很见不得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季知安简直想大笑出声。

而且他这么优秀,再加上季明珠嫁过去,他就有了认识顾家人的跳板了。季知安早就心仪顾商的弟弟顾言了,以后如果能嫁给他,自己就能天天看着这个废物哥哥的悲惨人生了。

所以就算为了自己的前途,季明珠也绝对不能逃婚。

谁知季明珠神色从容,并没有季知安想象中的被激怒,只凉凉地挑起那双妩媚惑人的桃花眼看着他:“哦,我原来的身份一辈子见不到他?但你一直用我高贵的身份活着,似乎也没有见过我的未婚夫啊。”

季知安被他的话一噎,脸色不太好。他强压下怒气,反正他这便宜哥哥也就只能逞一时嘴快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该多难熬。

“哥哥这么伶牙俐齿,婚后就得收敛一点了吧,毕竟别人不会像家人一样那么纵容你的脾气。”季知安皮笑肉不笑道:“婚后可不能你来你去的了。”

季明珠眉心微动,是哦。

这个朝代对丈夫的称呼可能不一样,难道不叫相公吗?

季明珠这回眼里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寒芒了,而是真的有几分好奇道:“那我要叫什么?”

季知安打定主意要恶心死他,笑眯眯道:“那当然要叫老公啊。”

老……公?

季明珠在心里默默练习了一下这个新奇的念法,莹澈的眼底波光涌动,薄嫩的耳垂蒸出一缕热气。

现代人用词真是……好大胆啊。

之后的几天季明珠都没有再出门过,只在家安静地完成绣制新婚寝衣的工作。

只有季家人一直很紧张,看管季明珠的保镖甚至增加了一倍,就怕出什么差池。好在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婚礼当天。

一天大早,生物钟很规律的季明珠刚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就被主持婚礼的那边的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负责服道化的工作人员托着下巴,把一脸懵的季明珠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然后下定论道:“不用给他化浓妆了,打个底画个眉毛什么的就行!”

季明珠古人的作息放到不夜城的京都,简直是一股清流。每天都不熬夜,睡够八小时,早上还要早起锻炼身体。这么坚持下来,他的皮肤状态已经比起刚穿来的时候透亮了两个度。

季明珠原本皮肤就白,只是不好好保养而变得有些黯淡。现在状态一好,就像个被擦亮了的夜明珠般光彩照人。无需施粉黛,丰润的血色就从细腻的皮肤下透了上来,是个天然上镜脸。

于是,季明珠就被架着一通打扮,瞌睡虫都被粉扑扑走了。

化妆师小姐姐在少年的下唇中央很轻地点了两点朱红色的口红,“抿一下嘴巴。”

少年依言照做,没化任何眼妆的桃花眼眨巴两下,乖得让化妆师小姐姐心醉。可恶,明明是这么听话的一个漂亮小孩,外头的传言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因为妆容简单,季明珠很快就到了换衣服的步骤。他换上楚河设计的月白色礼服,整个人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小王子看上去也有点紧张,嫩红的唇抿了又抿,最后有些赧然地问她:“那个……我不用盖盖头吗?”

化妆师小姐姐一愣,随即失笑:“这是偏西式的婚礼风格,不是中式传统风格,没那么多规矩,你就自然一点就行了,一会漂漂亮亮地出去会见宾客。”

季明珠一愣,居然还能去见客。

要是在大宁朝,出嫁当天一早就要化复杂的妆容和戴上重重的凤冠,还得盖上红盖头,在轿子里饿上一天,只有晚上闹完洞房见了夫君才能吃上点东西。要嫁人的哥儿在成亲当天,那是绝对不可以让别的男人看见自己红盖头下的面容的,否则就是德行败坏。

知晓了大致流程的季明珠被带到婚礼现场的后台,旁边的人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您现在可以去跟娘家的人待在一块见见宾客,等人差不多齐了就可以开始举办仪式了。”

那人再给季明珠塞过来一束手捧花,季明珠看了一眼手中鲜嫩还沾着小水珠的白色花朵,听见他说:“这个是山茶花,花语是呵护、守护,也寓意着理想的爱。一会到了流程,你就把花抛出去,传递好运。”

季明珠眼神一动,迟疑地问:“这是……谁安排的?”

负责婚礼流程的工作人员抬头看着这位谪仙一样的少年,笑着说:“还能有谁,肯定是你对象安排的呀,祝你们百年好合。”

季明珠一怔,手指默默圈紧了花束:“谢谢。”

从穿越到现在,他从血亲那里感受到的只有冷眼和嫌弃,虽然他竖起满身铜刺,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表达出呵护的意思,心脏有些热乎乎的,像被浸泡在温泉里。

季明珠整理好仪容仪表后就从后台走到了前厅。

这场婚宴办得相当盛大,似乎是包下了整个场地,宴席摆得看不到头。说是婚宴,倒更像是一场晚会。而且观察来的客人,似乎身份地位都不简单,个个打扮得精神又得体,更像是出来发展人脉谈生意的同时顺便喝喝喜酒罢了。

大家都很清楚,这是一场没有感情的联姻。没有人会在意什么新郎,反倒是当成一场应酬,在觥筹交错间寻找对自己家族企业有帮助的合作伙伴。

诚然,季家也是这么想的。

季永磷和曹婉华两个人置办了一身昂贵的行头来撑场子,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值得信赖的上流人士而非暴发户一般。

他们自入场以来就忙着交际,根本不去后台看一眼自己即将要出嫁的亲生儿子。反而是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季知安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寻找季明珠的身影。

季家是开珠宝行的,婚礼前,季知安特地去借了家里的镇店之宝戴在身上,就为了在今天狠狠碾压季明珠的自尊心。到时候,灰扑扑的新郎官更能衬得他显眼而高贵,何愁不引人注意啊。

他转头一瞥,看到了一位眼熟的高挑清瘦的背影,季知安一喜,立刻大步走上前:“哥哥!”

随着他这声呼唤,回过头的除了季明珠以外,还有场内其他宾客。

只见听见呼声回过头来的少年神色淡淡,略施粉黛的脸蛋清丽脱俗,犹如上天最完美的艺术品,多一分嫌重,淡一份嫌寡。

少年嘴上抿上了点胭脂,原本就形状姣好的唇瓣显得更加肉感,娇小的唇珠点缀在中央,像盛开的鲜花的花蕊,勾人想要一亲芳泽。但这毫不显得他女气,少年的眼神太干净透亮,坚持锻炼的脸蛋不是不见日光的苍白,而像是能散发着淡淡珠光的珍宝一般,整个人莹润生光,烨然若神人。

季明珠只是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风姿就已经濯濯如春月柳,肃肃如松下风了。

周围的宾客也发出了一阵压抑的喧哗。

其实他们早就注意到这位气质出尘的少年了,原以为是哪家的青年才俊,还想一会找机会结识一番呢,结果竟然就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吗?

可这气质、这优美的仪态,这出众的面容……怎么也跟传闻中的二流子混混沾不上边啊?!

季知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这乡巴佬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改头换面的,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在自己的婚礼上都不忘勾引人是吗?还好他今天早有准备,不然险些就要输给他了。

季知安似是不经意地抬手捋了捋额发,场内的灯光开得足,其手上那颗夺人眼球的大钻戒就闪得异常突出。

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季知安仿若浑然不知般地继续到处摆弄。他这次求了季父好久,对方才答应拿出防爆展柜的钥匙,给他借走了这颗足足五克拉的大钻戒。

虽然颜色等级是H,钻石净度是VS1,不算顶尖,但也不差,可以说是性价比比较高的一款。珍贵就珍贵在这个尺寸和设计,完全已经到达了收藏级别的,拿去拍卖的话也得两百万起步。

平时季永磷爱护得根本不让人碰,就放在店里镇场子。

季知安惊呼一声,仿佛是真心地疑惑一般问道:“哥哥,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没戴上婚戒呢?新郎官怎么可以手上这么素净呀,只拿着花怎么行,人家会笑话的。”

季明珠原本看到他只是觉得扫兴,却在听到他说自己手上捧着的花的时候眼神倏地变锋利。

虽然这只是一捧不值钱的白山茶,甚至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但却给只身一人站在这婚礼现场的季明珠带去了人都没能给他带去的慰藉。

季知安只觉他那哥哥是自卑了,假意关心道:“结婚当天不戴钻戒怎么行呢,还好我提前预备了。要不然我把我的借给哥哥戴一下,等婚礼结束你再还给我?”

场内宾客大多非富即贵,要不是季家是季明珠的娘家,甚至都没有资格入场。但越是上流的地方,实则八卦流通得越快。

今天这个亏季明珠要是吃下了,那就要被人笑死了,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顾家不受宠的联姻工具人。可季明珠要是接受呢,那被嘲笑的就不止是季明珠一个人,整个顾家也会被耻笑。自家家主的妻子,结婚居然还要借别人的钻戒来戴,这不是公开打顾家的脸吗?

那这婚后的日子……可就精彩了。

到时候他再借着探望可怜的哥哥的理由,常常出入顾家,就能搭上顾言了。

陷入两难境地的少年却并不慌张,只勾起一个冷清又惑人的笑,仿佛一切腌臜心思在他眼前都无所遁从:“我结自己的婚,为什么要戴你的戒指?”

不就是个破指环?

少年毫不露怯,明丽的脸上依旧挂着恣意的表情,像一只不知低头为何物的白天鹅。

他伸出细长白嫩的手指,在捧花里揪下一支,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从容地编织了起来。季明珠的手是一双能够绣出千里江山图的巧手,编个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很快,一只精致小巧的山茶小戒就编好了。

少年带着天真可爱的神色,自信地把小花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然后张开五指,对着灯光欣赏了一下,一副很满意的样子。似乎在他心中,这朵花戒和季知安的藏品级钻戒并无分别。

周围的宾客开始发出笑声,但并不是嘲笑,而是自发的、爽朗的笑容。

有几个季知安觉得眼熟但认不出是哪家企业的宾客甚至对季明珠露出了一点赞许的眼神,似乎被少年的风度和傲骨给逗开心了。

楚河远远地听到了动静往这边找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立时灵感顿生,恨不能马上离开宴席杀回工作室给他狂画三百张设计图。

季知安气得手都在抖,强忍了很久才把难听的话咽下去没有当众说出来。

他嗤的一声:“哥哥不要自欺欺人了,这怎么能一样呢?”

季明珠秀气的眉心微拧。

还不待他反驳,一道低沉如大提琴般丝滑优雅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是不一样。”

看热闹的众人循声看去,看分明后顿时哑然在地,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季明珠闲闲地撩起眼皮看去,一位身形高大挺阔的男人朝他走来,原本十分英俊的脸在其冷峻的表情下,生生带出了上位者的强大气场,让人不敢直视他锐利的眼睛。

季明珠不知来人是谁,有点不高兴地看着他有些发灰的瞳孔:“哪儿不一样了?”

周围已经认出男人身份的人被少年肆无忌惮的语气吓得冷汗狂流,生怕喜怒无常的男人突然翻脸,连累他们。

季知安也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对方一出现,他就知道这人身份定然不凡。

这个男人周身的气度雍容华贵,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来品牌,但裁剪款式无一不顶尖,想来多半走的是有价无市的名家私人订制路线。

而且敢在这种场合出面,或许身世不输给顾家。何况男人还长得那么帅……季知安脸一红,悄悄把他放在了跟顾言同样的追求地位上。

季知安带着点小殷勤道:“这位先生真是好眼力,比哥哥识货多了。”

顾商理都不理他,仿若未闻。

只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像个闹脾气了的小珍珠似的少年,脸上没有笑意,但眼底却有几分逗弄:“你这花戒虽然也好看,但毕竟是嫁给我……”

“所以戒指,还是戴我送的吧。”

原本表情还有点小不高兴的少年听见这话,漂亮的桃花眼一点一点的瞪圆了,像一只呆呆的波斯猫。

季知安则瞬间白了脸色。

怎么回事?顾商不是个丑八怪吗!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风度翩翩、不怒自威的冷峻男人会是顾商。

季明珠那种小贱人凭什么能嫁给这么优质的男人!

顾商没有说话,只拿出一个宝蓝色的戒指盒,轻轻打开。

在室内充足的光源下,里面的戒指自打开的那一霎就散发着惑人的光华。

其他人都忍不住好奇地伸长了脑袋偷看,只见首饰盒内静静地躺着一枚璀璨明净的粉钻戒指。

季知安看见之后,更是猛缩了一下瞳孔,没搞错吧……珍稀度这么高的粉钻送给这种不懂鉴赏的乡巴佬做婚戒,他看得懂吗他?

这是一个枕形切割艳彩粉钻,而且目测其可能有十克拉,周围还镶了一圈碎钻,美得让人窒息。任何不懂鉴赏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枚戒指只要在拍卖会上出现,那必定是作为压轴登场的。

季知安眼睛投射出怨毒的光,前一刻还在耀武扬威的他此刻看上去像一个落魄可笑的暴发户,他恨不能夺了那枚戒指安在自己的手上。

看少年自从认出自己的身份后就一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男人有些无奈,“手。”

季明珠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大一个老公,傻乎乎的嗯了一声。上扬的尾音软软糯糯的,像主人把冻干零食喂到他的嘴边也不知道吃的笨蛋小猫。

男人肃着脸,动作却并不粗鲁。

他把少年白皙纤长的手握住,捏到自己的眼前,然后将那枚耀眼夺目的婚戒缓缓推进少年的无名指上。

这粉钻虽娇艳,但却一点也不会显得少年女气。

季明珠皮肤很白,手型也纤长好看,皮肤细腻的手背上隐隐透出淡蓝色的血管脉络,衬得那枚粉钻存在感更加突出。

顾商给未婚妻戴上婚戒,自己先捧着欣赏了一下,然后绅士地摊开:“喜欢吗?”

季明珠知道他说的是戒指,但脸上还是莫名有些发烫。这还是他来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有人为了他出头,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成为他的后盾。

他微仰着头,目光专注地将顾商的眉目一点点描摹下来,然后点点头:“喜欢,谢谢。”

虽然,顾商拿出价值这么昂贵的戒指做婚戒可能只是为了顾家的名声,而不是为了季明珠,但他还是很感激。感激他没有敷衍自己,感激他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维护他的尊严。

季明珠任由男人牵着自己的手,往婚礼中心走去。

男人的背影高大而挺阔,季明珠讷讷地在心里想,他老公也不是丑八怪嘛。

季明珠以为他会带自己先去见宾客,但他不知道以顾商的身份地位,根本无需他去讨好别人,只需要等着别人迎上来祝贺就好。于是他径直带着季明珠往主位上走,那里站着一对打扮得很得体精致的夫妇。

男的面容冷肃,脸上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眉目间依稀和顾商有些相像,俨然是一个严苛俊朗的中年男子形象。他身旁的女人保养得很好,只有眼角有着些许细纹,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是多么的风华绝代。

而最左边站着的青年情绪就外露多了,眼神有些不善地向季明珠看过来。

顾商带着他走近,跟他介绍道:“这是我的父母和亲弟弟,你应该还没见过他们。”

季明珠一怔,连忙上前回话:“爸,妈。”

然后朝身侧的青年喊道:“小叔子。”

问完人,少年有些懵懂地转动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朝顾商看去,满眼写着: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顾商也是一怔,不是听说,他这未婚妻很抵触这门婚事,甚至不惜跳楼逃婚吗?

怎么感觉

顾家人听见少年乖顺的称呼,纷纷喉头一梗,怎么感觉……季明珠和传闻中那个不学无术没有礼节的样子不太相符呢?亦或者只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少年还没有暴露出本性?

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位长辈便都点点头,应下了这份称呼。

可一旁的青年可不领情,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是搞不懂,为什么爷爷非要他优秀的大哥娶这位暴发户的流氓儿子。这个问题,他们全家都很不解。

但是顾家的上任家主,也就是顾商的爷爷,随着年纪的增大,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无论吃用多少的名贵药材,看了多少的中外圣手,依旧是没有一丝好转。

而且顾家亲情缘薄,顾家主系旁系的人们全都虎视眈眈着顾家庞大的家产,只等着老人撒手一去他们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样一哄而上。

在这种让人心寒的处境下,只有顾商一家人还没放弃给老人寻找名医和照料老人。

眼看老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某天,顾玄顾老爷子突然请来了一位据说是德行很高的道士来找主宅,然后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等到他从主宅出来,顾老爷子就突然指定顾商要和季家联姻。

当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甚至不知道顾老爷子说的季家是哪个季家。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草率且神秘地拍板了下来。

顾商是不在意自己的另一半是谁的,反正于他而言,婚姻只是一场对外的面子工程。至于妻子哪个位置上是谁,他都不在乎,反正他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既然这场婚姻能满足爷爷的愿望,那顾商就答应。

他手里牵着的手比他的小一号,皮肤细腻光滑,跟他很是不同。顾商绅士地牵着他按照流程入场,举止风度无一可指摘,实则眼底尽是漠然。

只是他身旁的少年不知何时蹙起了眉头,不知道在苦恼着什么。

季明珠当然苦恼!

他在苦恼,自己老公的家人他都一一喊过去了,但是老公还没喊算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顾商耐着性子,问他:“怎么了?”

季明珠闻言,抬头看他。少年眼角晕着浅浅的红色,看起来很软乎的嘴唇嗫喏两下,有些赧然地对他说:“我有点饿了……”

说完,少年就倏地低下头去,任由薄嫩的耳垂偷偷往外蒸出热气。

啊啊啊啊,还是没把老公喊出口!

少年皮肤薄而嫩,一脸红就很明显。季明珠面飞红霞,软嫩的嘴唇上了唇脂,美艳不可方物。

顾商怔神一瞬,随即蹙眉,沉声问:“你热吗?”

虽然婚礼场地包得很大,但来客不少,空气多少有些不流通,顾商拉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去:“饿了就随便吃点什么东西垫一下肚子。”

场内确实摆放了很多美食佳肴,小到蛋糕马卡龙,大到烧鹅生鲜香槟塔,无一不全。明明到处都有可以吃的小点心,但身边的少年却一直很规矩地抱着白色的捧花,很乖的样子。

季明珠管教严,从来没有做过边走路边吃东西的举动,否则会被长兄训斥不够端庄。

顾商领他到一张摆满了食物的长桌前,嗓音低沉:“想吃什么就自己拿。”

季明珠看向琳琅满目的小点心,确实有点好奇。因为在季家连吃饭都不会有人喊他下楼的,更别说什么下午茶和点心了。

闻着空气中香甜的味道,少年有些孩子气地耸了耸秀挺的鼻子。他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没尝过甜味呢。而在大宁朝,糖本来就是稀罕物,就连被捧在手里疼宠着的他也不能时常吃到,大多只能在宫宴和秋收会上品尝到一两碟糕点。

“可以吗?”少年抬头看他。

因为角度关系,少年那双多情妩媚的桃花眼往上挑,眼型变得圆乎了一些。

顾商走神地想,少年这样有一点像他谈过的某一场生意中,对方家里千娇百宠养着的一只品相极好的波斯猫。

很白、皮毛很顺滑、很漂亮,就是不怎么爱理人,一副“我很高贵,人类不配”的姿态。但又在遇到他认定的主人的时候变得娇憨可爱,听话乖顺地露出柔软的肚腹让人摸。

婚宴内璀璨的大灯映照在少年的眼底,顾盼生辉、美目流转。

顾商回神,沉稳的嗓音中带了一丝不耐:“当然可以。没有人敢说什么,你吃吧。”

少年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从来没有人,在他想要任性的时候说他可以任性。

父母兄长虽然宠他,但是在外总是训诫他:明珠,你要再端庄一点;明珠,你不能乱了仪态;明珠,你这样其他王公贵胄要怎么看你……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没人敢说什么,你可以怎么样。

少年的笑容很单纯,也很知足,这跟他清冷艳丽的外表相去甚远,显出一些孩子气的味道来。

顾商一怔,随即有些烦躁地别开脸。

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领结,狠狠拽了两下,深吸了一口冷空气醒神。

说好的嚣张跋扈,厌恶结亲呢?

原本还没见面之前,顾商站在后面看见少年怼弟弟的场景,那个明艳逼人的姿态,倒是还符合他对他的想象一些。但是现在骤然转变画风的少年却有些让他看不透了,他打算做些什么?

是想靠近他,让他放松警惕,然后从他身上获利?

还是接收了季家对他的什么指示,想用天真无害的人设外壳打入他家的内部,再窃取顾家的内部机密吗?

这个猜想很合理,也很符合顾商做事一概的谨慎和多疑。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季明珠的演技会不会太好了点?

好到让他这个看惯了别人阿谀奉承逢场作戏的人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甚至有些被引导离开主导地位了,这万万不可以。

好吧,既然要演,他倒是要看看,季明珠能演到什么地步。

顾商最信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一个人就算演技再出众,也很难改变骨子里的好恶。

比如,最近疯传的季明珠厌恶与男人结婚厌恶到跳楼的八卦,三更半夜引来救护车浩浩荡荡地过市,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直男再怎么装基,生理上的恶心反胃也装不过去。

顾商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难得出现这种遇到强敌般的体验,莫名挑战欲就上来了。

他将目光移回来,发现少年还站在餐桌前犹豫吃哪一个,漂亮的眼眸在众多甜品里打转,左脸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选择恐惧症,右脸则写满了“全都想要”。

爱吃甜的?

顾商倏地挨近,身上的木质调男士香水的味道将季明珠笼罩其中。

男人的侧脸贴近怀中的少年,炙热的体温让优雅低调的男士香水味加温得更明显,两人的姿势从后面看起来,仿佛就要拥吻上了一样。

季明珠一怔,但男人只是俯下身随意挑了一个造型可爱粉嫩的纸杯蛋糕端在手上,再很有风度地拉开距离。

男人脸庞俊美如神祇,表情依旧是沉稳而严肃的,眼底却悄悄浮起不太善意的恶趣味。

“尝尝这个?”

好了,直男季明珠,会作出何种反应呢。

果然,少年仿佛受惊般的后退两步,脑袋微垂,看不出任何表情,或许是在忍耐。

片刻后,少年才开口说话,声线略微有些颤抖:“我、我自己来吧……”

男人平直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往上扬了些许,“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亲密一些也无妨。你手上拿着捧花呢,还是就这样吃吧。”

少年明明听到了,却还是不肯抬起头来,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竭力忍耐着什么似的。

顾商扬起的嘴角弧度逐渐拉直,虽然事实被他猜中了,但也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得愉快,只是产生了一种“啊,果然如此”的无聊念头。

顾商这个人,骨子里就透着强势。

明明这本身就是一场毫无感情的婚姻,顾商也没有对此抱以期待,这场婚礼本身就是一场做戏。做给这些上流家族们看的,做给顾家的上任家主——他的爷爷看的。所以他在这里咄咄逼人根本对彼此没有任何的好处,撕破脸了只会让大家知道这是一场笑话。

但顾商就是想要知道、想要窥探自己身边人的一切想法,他是一个不允许自己身旁存在不确定因素的人,包括自己那无能、也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妻子。

试探出真相的男人没有任何再陪他做戏的心情,也懒得再为难他的直男老婆了,便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打算把手中散发着香甜气味的草莓蛋糕放下。

眼前的少年终于动了。

季明珠在短短的一分钟里,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合时代的羞怯,才有勇气抬起头来。

少年一张瓷白的小脸早已通红,漂亮的双眸微盈水光,映照着华丽的灯光,顾盼生辉。

季明珠因为羞怯而不自主地眨了一下眼睛,蝶翅一般的纤长睫毛轻轻扇动,他强忍着羞意,听话且顺从地仰着脖子,嘴巴微张。

像一只等待被投食的雏鸟,全身心的依赖着眼前的男人。

顾商怔住。

在谈判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脸上第一次出现类似于空白的情绪。

少年还在昂着毛茸茸的脑袋,一副等待被投喂的乖顺模样。见他不动,还好奇地睁圆了眼睛去看他。

顾商:“……”

半晌,他才从鼻息里哼出一声很轻的笑来。

看来他还真是小看了自己的这位新婚妻子,没看出来,身娇肉贵的他居然这么能忍。到底季家给了他多少好处,才能让一个没有养育情分的孩子这么听他们的话,还是说……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男人收起眼底的丝丝暴戾,重新抬起端着蛋糕的手,动作温柔又绅士地将蛋糕递到少年的唇前。

季明珠赧然地看他一眼,然后听话地凑上去咬了一口。少年的齿列整齐,在蛋糕上留下一个可爱规整的圆弧。

能在这种地方包场举办婚宴的,自然一切事务规格都是取用最好的。入口的蛋糕丝柔又绵滑,浓郁清新的草莓香气在口齿间迸发。

季明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好神奇的味道!

是在大宁朝没有尝过的美食!

蛋糕的调味也极好,不会甜腻得过分,也不会有任何草莓的酸涩颗粒感。

少年的唇瓣沾上了一点粉色的奶油,在软嫩润泽的嘴唇上特别惹眼,顾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欲出声提醒。结果少年突然眼睛亮亮地凑上来,追问道:“这是什么味道,好好吃!”

顾商一怔,差点下意识抬手也品尝一口,再回答少年这是什么口味。好险半路突然回神,男人眉目微敛,有些懊恼自己愚蠢的反应。

他将蛋糕端起来,季明珠咬过的那块缺口正好对着他。

他嗅了一下,答道:“草莓味吧。”

说完他内心的波澜稍稍平静。

草莓味这么寻常的味道,有什么尝不出来的?

莫不是在演他?

亦或者这是季明珠在低头那短短的时间里想出来的新策略,勾引他?想让他爱上他然后对他言听计从?再不济就是对他放松警惕,施以信任,然后再趁机窃取顾家的机密。

不管心里过了多少遍阴谋阳谋,男人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终年不破的扑克脸。

草莓?

季明珠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果蔬的名字,有些新奇,这里真的与大宁朝好不一样啊。他一边想着,一边凑上去三两下把蛋糕吃光光,两腮软乎乎地嚼着。

……

不远处,有人端着红酒杯,一脸惊讶地与季父季母说话:“那就是您的大儿子?哇,百闻不如一见,确实气度不凡、一表人才啊。”

“哈哈哈是啊,看起来跟那位的感情好像很和睦的样子。还是二位教子有方啊,今日一见,才知道令郎与传闻里的完全不一样。”

季永磷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脸上青红交加。

他参加这场婚宴的目的达到了,那就是攀附权贵,和在商界有一席之地的上流人士搭上话,交换到联系方式。

这一点,他确实做到了。

但这个荣誉,却并不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季知安带给他的,而是自己看一眼都嫌累的废物儿子季明珠带给他的……这个认知,让他的脸如同被一个隐形的巴掌狠扇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从顾商登场为季明珠戴上婚戒开始,就开始有人与他搭话交谈,甚至主动要求交换联系方式。还有一小部分人来向季母求教她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把季明珠给栽培得如此得体又大方。

她哪里知道!

她根本就没有养过季明珠好吗!

这些人明明就知道季明珠是为了替小安挡掉这场联姻而被匆匆认回来的,拢共在季家才待了没几天,哪里可能培养什么。他们问这些问题,简直是故意让他们难堪!!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季明珠带给他们的。

既然都结婚了,不应该本分一点,做他的豪门太太就好了吗?在这现眼神气个什么劲?

还抢了小安的风头,搞得场上的年轻才俊都没注意到他们出类拔萃的好儿子,全去关注季明珠那个花枝招展的人夫去了!

曹婉华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

假如季知安不能够与这些优秀的俊杰们交好,他们季家如何再往上攀爬?难道指望季明珠这个白眼狼吗?

而且就算季明珠见识了顾家的富贵以后心动,改变主意了想要跟他们季家联手合作。但就以那种低等学历水平的脑子,怎么可能玩得过顾家啊。

很显然季知安也是这么想的,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泫然欲泣。

“妈……哥哥害得我好像一个小丑啊。”季知安瘪嘴。

季母心疼地抚了抚自己养育了二十二年的孩子,哄道:“没事的别难过,你哥哥的东西不就是季家的东西?只要是季家的东西,那都是你的。别急,今天是你哥哥的大喜之日,他这辈子也没出席过什么隆重的场所,所以难免小家子气些。你是受了精英教育的人,就不要跟市井小民计较了。就让他显摆这么一天也无妨,你想要的,妈妈之后都给你拿过来,啊。”

得到季母的保证,季知安才挂着泪珠点点头。

他怨毒的目光投向场上笑靥如花的少年,轻轻勾起嘴角。

顾商耐心地等季明珠吃完,还下意识地用拇指拭去少年下唇沾到的奶油。

男人又是一怔。

顾商这人虽然不算有洁癖,但也确实对人对物比较挑剔。许是那块粉色的奶油太过碍眼,而且真的在季明珠的唇上停留太久,顾商还是没忍住给他抹掉了。

少年的唇瓣摸上去果然如想象的一般嫩滑,比纸杯蛋糕还要柔软,有点微凉,像是一块刚刚做好的樱桃布丁。

顾商用方巾将手上残留的手感一并拭去。

不过是简单的勾引手段,这不算什么。

顾商这个地位,即使他的名声再暴戾,这些年也总是有人不死心地想往他身边塞人。比起那些被调教过被训好的人,季明珠的手段完全称得上是青涩的、未成熟的草莓了。

对于那些狂蜂浪蝶,顾商都能眼睛都不眨地处理掉,像段位这么低的少年更是不可能撩拨得动他了。

顾商滴水不漏地牵起少年的手,往场中心走去:“入场仪式开始了,我们走吧。”

他有预感,他的婚后生活并不会如他之前所想的一般无趣了。

季明珠抬起头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嗯。”

啊啊啊,他老公真的对他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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