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珂所著的小说《灼灼》正倾情推荐中,小说灼灼围绕主人公卓珩赵青浔开展故事,内容是:卓珩把赵青浔捡回家的时候,主要是看对方可怜,他还是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啊。
《灼灼卓珩》精选:
街道派出所门口
五六个人簇在一起,走在最中间的两个人脸上带着伤,耷拉着脑袋,看样子是已经挨过一顿骂。
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妻把方扬拉到身边,眼底皆是愠色,但也没发作,检查了一遍方扬身上的伤,失望地摇头叹气。
方扬也知自己闯了祸,安静地站在他们旁边,而另一边的田小智就没这么好运。
田如华没收着力,扬起胳膊狠狠扇了田小智一巴掌,在场所有人包括田小智自己都懵了。
他捂着脸,怯怯地喊了一声:“妈。”
方扬赶紧把人拽过来,拉开手检查,“你没事吧!”
田小智撇去他的手,脚步僵硬地又走到田如华跟前。
“田!小!智!你知不知道我在高速上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心有多慌!他们告诉我我儿子打架斗殴拿刀伤人,现在被关在派出所,我脚软到刹车都踩不下去!”
田如华脸色差到极致,周媚想上前劝架也被她推开,“我每天到处奔波,就为了赚几个钱供你吃喝,你呢?也就你干妈心好愿意给你个工作,像你这样每天混吃等死没有上进心只会到处惹事的人,放到社会上你看谁还要你!”
田如华是气急了也是害怕极了,有些话踩在气头上一下子收不住。
方扬替田小智说话:“阿姨您别怪他,是我先和他们起冲突,小智为了保护我才动手。”
周媚也附和:“如华,小智就是个小孩儿,你别这样说他,况且这次确实是对方先惹的事。”
“小孩儿?”田如华说:“你有见过二十多岁岁的小孩儿吗?!他是看不见还是不会躲,非要上赶着和对方正面起冲突,自己几斤几两就敢拿刀和他们对峙,对面那么多人是他能逞强的吗?!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他现在不是在医院就是在监狱!”
田如华把包砸在田小智身上,猝不及防捂着脸哭起来,“你要是出事,我可怎么办呐……”
上午网吧来了一帮人,吵吵闹闹很多客人投诉,田小智过去提醒,两方争执起了冲突。
方扬那时候刚好在,见田小智被欺负站出来维护,对方以为他要动手,仗着人多开始动手动脚,田小智看到方扬被人打,情急之下从厨房拿了刀。
对面几个人都有轻微的划伤,当时如果不是方扬拦住失控的田小智,田小智很有可能防卫过当,后果不堪设想。
“妈,对不起,”田小智握紧拳头低语,“下次不会了。”
田如华胡乱地抹掉眼泪,捡起地上的包朝停在路边的车走过去,田小智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像是想到什么,又折回来,站在方扬父母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连累了方扬。”
又转向卓珩他们,“珩哥,干妈,也辛苦你们跑一趟。”又要弯腰,被卓珩制止。
卓珩把他的人扶正,像哥哥般拍了拍他的头,“回去吧,你妈妈真的吓坏了。”
转身之际,方扬喊了田小智一声,田小智脚步停顿一秒,却没有回头。
赵青浔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卓珩和周媚两个人。
“青浔你怎么来了?”卓珩诧异,一看手机,七八个未接来电。
赵青浔气急:“我才看到你发消息说去派出所,担心你出事,来看看。”
“我没事,小智出了点事,已经解决好了。”卓珩上前一步,“阿姨那边没人有关系吗?”
赵青浔看到卓珩袖子上沾了点血,还是不放心,拉着人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见无大碍才松气。
“我妈睡了,我让护工守着,有事给我打电话。”赵青浔说,视线落在卓珩身旁的周媚身上。
他见过周媚几面,当初在卓珩店里还招待过她几次,也知道周媚喜欢卓珩。
“卓老板,你们现在回去吗,”周媚打岔道:“方不方便带我一程?”
天早就黑了,还刮着瑟瑟寒风,周媚来的急,只穿了件薄毛衣,风一吹冷得直哆嗦。
这么晚了,卓珩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
“你坐我的车,我开车送你回去。”
周媚说好,话音刚落,一道冷冷的目光投来,她对上赵青浔的视线,莫名打了个寒颤。
卓珩开车,赵青浔坐在副驾驶,周媚在后排。
车流穿梭在霓虹中,恰好撞上晚高峰,一路走走停停。
赵青浔听卓珩讲完来龙去脉问,“最后怎么解决的?”
“双方都有责任,对方也不想把事闹大,最后私了,赔了点医药费。”卓珩瞅了眼后视镜,打上转向灯。
赵青浔开口:“法律上对方先滋事——”
“要我说小智也没错,就是冲动了点,”周媚看了看窗外,“卓老板你直接送我回店里,我去收拾一下。”
“行,”车辆直直往前开,卓珩问:“店里的赔偿和他们算了吗?”
周媚倒也乐观:“那些电脑设备都是好几年前的款,赔了也没多少钱,刚好这次全换新,顺便把店面装修一下。”
赵青浔说话被打断,侧头看了卓珩一眼,又通过后视镜观察搭话的周媚,喉结滚了滚,“珩哥,看路。”
卓珩:“看着。”
坐在后排的周媚打量他,“我想起来了,小弟弟你是不是在卓老板店里工作过?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赵青浔皱了皱眉头,手指搭在大腿上轻点,表示对小弟弟这个称呼不赞同。
“我一直在帮珩哥。”他说,“珩哥,我换洗的衣服带了吗,家里的发财树有没有挪进来?”
周媚诧异:“你们住一起?”
“嗯,”赵青浔淡定道,“一直住在一起。”
卓珩变了道,停在红绿灯前,单手把住方向盘,歪过头才看清赵青浔吃味的表情。
“对,我们一直住一起。”卓珩忍着笑意重复,如果不是周媚在,他现在肯定把赵青浔搂紧怀里亲上几口。
把周媚送到,卓珩又改道往医院开,期间赵青浔背靠座椅一声不吭
“衣服带了,树也挪了,小醋精可以理理我了吗?”卓珩示弱,手指偷偷碰赵青浔手背,“理我一下呗,宝贝儿,别生气了。”
这是卓珩第一次叫他宝贝儿,赵青浔只觉得一股热气冲到天灵盖儿,快要溺毙在卓珩的温柔乡里。
“停车。”
“啊?”
赵青浔不容置疑道:“靠边停车。”
卓珩刚停下,他迅速解了安全带,倾身压上去。
卓珩还保持着后仰的姿势,猝不及防被人深吻住。
赵青浔声音发烫,话从吻的空隙漏出,“珩哥,你真的只谈过一次恋爱吗,我怎么觉得不像,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卓珩扶着他的腰,喘着,也笑着,“嫌一次不够?早知道我就多谈几个了,嘶——咬我做什么……”
“你敢,”赵青浔揩去他嘴角的水渍,“光听你和她聊天我就受不了,再来一个想都别想。”
卓珩主动凑上前亲在他嘴角,掌心从赵青浔里衣滑出,“骗你的,快起来,蹭得我快起反应了。”
赵青浔指尖点他的唇,眼底燃起欲火。
两人到医院比平常晚了二十分钟,赵青浔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卓珩还在和虞萍聊天。
“阿姨,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您。”
虞萍躺在床上抬抬胳膊:“回去吧,让小浔送送你。”
赵青浔陪卓珩走到电梯口,斟酌片刻道:“我打算再请几天假。”
卓珩早就想让他把厨师的工作停一停,医院饭店两头跑,听着都觉得累,“直接辞了吧,专心照顾阿姨。”
“不行,现在辞没有收入,只能吃老本,况且我还欠着你钱。”
卓珩啧了一声,“我和你之间不用算这么清。”
“用,”赵青浔不假思索道,“当初我走投无路,是你帮我渡过难关,我心里一直记得,也总觉得欠你很多,那些钱不还完我不安心。”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说:“还完了,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对赵青浔而言,这个世界只有两部分,遇到卓珩之前,痛苦的原生家庭,被死死拽入泥潭的过往,只差一点,他就要放弃自己,幸运的是卓珩出现了,是意外也好,缘分也罢,赵青浔捧着卓珩给他的爱,一步一步走出荆棘。
久旱逢甘霖的人恐惧水从指缝漏下,他们需要找到更好的容器保护恩泽,赵青浔同样如此。
如果卓珩现在提分手,他甚至拿不出任何东西去挽留他,这让他在面对这份感情的时候没有安全感。
话说得太郑重,卓珩的劝说堵在喉咙口出不来。
他走近一步,牵起赵青浔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听你的,别让自己太累就行。”
赵青浔把卓珩送到住院部门口才回去,进到病房,脚下是一大滩水,滴滴答答延伸至床边,护工正在清扫。
虞萍背对门躺着,赵青浔以为她睡了,放轻步子走过去。
“地上的水怎么回事?”
护工眼神闪躲,支吾道,“热水壶没拿稳,洒出来了。”
赵青浔提醒,“下次小心点。”
护工点头,赶紧收拾好出去,替他们关好门。
后面几天赵青浔一直在医院陪虞萍,但虞萍兴致不高,连围巾都不织了,整天望着窗外唉声叹气,赵青浔想和她说话,没聊几句又说自己累了。
这天,赵青浔从食堂打饭回来,发现被子上多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妈,这是什么?”
“上次小卓他妈妈来送的,我还没拆开看过。”
虞萍手上拿着一顶暗红色毛线帽,红白花色交替,帽边是几朵精致的印花。她摸上柔软的布料,“小卓送我的,你觉得怎么样?”
赵青浔不知道这件事,“好看,要我给你戴上吗?”
自从开始化疗,虞萍的头发很快就掉光了,很久之前就开始戴帽子,头上这顶还是几个月前赵青浔买的。
虞萍捏着帽边,指尖藏在保暖的绒毛里,却没有要戴的意思。
“小浔,有件事妈考虑很久了,在我走之前,你能找个女朋友带回来给我看看吗?”
赵青浔干笑了一声,埋头拆快餐盒,“怎么突然说这个,女朋友哪有说找就找的。”
他把筷子递过去,“妈,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虞萍却不领情,倔强道:“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总不能一直不找吧。”
“我才21,不需要女朋友。”
“不需要吗?”
赵青浔看着她的眼睛,说得无比郑重:“不需要。”
两人僵持无果,最终还是虞萍妥协。
“算了,吃饭吧。”她叹了口气,把袋子里的东西原封不动放回去,包括卓珩送的那顶帽子。
晚上赵青浔把这件事说给卓珩听。
“是不是那天在电梯门口被阿姨看到了?现在怎么办,实在没办法,你先答应她,也好过整天心事重重影响病情。”
赵青浔躲在卫生间,声音压到最低,可想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被烈火灼过般难以定夺。
“我不想骗她。”
“可——”
“我妈不是那么死板的人,珩哥,可能我没和你说过,小时候我家楼下也有一对同性情侣,是两个女生,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我经常能看到她们牵手回家,也撞见过几次她们在楼道亲吻。那个时候没人会把同性恋这三个字放在明面上,直到她们的父母找来,一个跳楼,一个喝药。所有人都在骂她们有违公序良俗,骂得很难听,只有我妈对我说,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男孩子,妈妈不会拦着你,但会心疼你。”
卓珩听完他说的,许久没有出声。
赵青浔说:“或她许觉得意外,又或许担心这条路不好走。”
卓珩:“你确定吗,我还是担心。”
赵青浔也在做艰难的抉择:“如果不是知道了什么,她不会这么问,我们骗不了她,瞒不下去就摊牌吧。”
因为这件事,卓珩和赵青浔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虞萍再问什么,出乎意料的是,那天之后,虞萍再也没有提起关于找女朋友的事,反倒经常向赵青浔问卓珩的近况。
“小卓最近在忙什么?好久没见他来了。”
“他店里事情多。”
虞萍在给围巾收尾,“以前他经常来看我,怎么你在他就不来了。”
赵青浔意外,“他经常来?”
“嗯,你不来的那几天他也会到医院看我,有时候上午,下午也来。”
“你们都聊什么?”赵青浔喉咙发紧。
“还能聊什么,聊你呗,聊你的近况,累不累,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告诉我别担心你,这些事你从来不和我说。”
赵青浔舌尖抵住上颚,却换得密密麻麻的酸涩一股脑涌向鼻头。
“你妈我没那么古板,你是我养大的,就你那点心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虞萍换一针说一句,像在寻找很久远的记忆。
“你一直很乖,别的小孩儿第一天上小学都吵着要爸爸妈妈,只有你不哭不闹,去学校接你的时候老师差点把我当成人贩子,好像是他们问你为什么不哭,你说因为自己没有妈妈,哭了也没人擦眼泪。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小孩儿太懂事了,如果我能当他的妈妈一定不会让他哭,哭了也要亲手帮他擦掉眼泪。”
胳膊抬累了,她停了会儿,继续说:“除了你爸,你妈我看人还是挺准的,小卓是个不错的人,脾性也适合你,妈走了以后,你们要相互照顾。”
她不知从哪儿拿出那顶暗红色帽子,摘掉了原先的旧帽子,“帮我戴上吧。”
赵青浔站起来,双手因为激动的情绪不住地微颤,他把毛线帽戴在虞萍头上,将印花挪至合适的位置。
虞萍鲜少露出高兴的表情:“好看吗?”
赵青浔哽咽,“好看。”
虞萍:“我也觉得小卓眼光不错。”
灰色羊毛围巾终于落下最后一个结,虞萍将它叠起来放在手边,看到还剩下不少毛线,说:“幸好当初买得多,我想给小卓也织一条,你觉得怎么样?”
心中似卷过一场滔天海啸,赵青浔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是激动的、释然的,也是感恩的。
他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