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霜剑落桃花》作者:无泠,主角:渡越裳、白泠涧。渡越裳还未入江湖,身边就已无人了。白泠涧的白鸟一直盘旋在属于他的天空中。那年的少年郎已然长成翩翩君子,飒爽英姿宛若游龙,一柄长剑在月下熠熠生辉,眉眼的寒气在他面前瞬间化散。
《霜剑落桃花》精选:
雾岛是位于极南的海域上的一座小岛,因为地处偏远,寻常百姓几乎不会光顾,所以人迹较为罕至,且天气较陆地有些许温暖。
又是一年夏。
渡越裳与林玉衡同行,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终是雾岛旁的一个小镇上,一如既往地喧闹,也是久违了的声音。
小茶馆内,渡越裳与林玉衡相对而坐,饮着茶水和几月未曾接触到的熟食。
在小二给他们上餐时,渡越裳招手示意他留下,放上碎银于桌面,询问道:“小二的,我想问一下,雾岛要怎么去啊?”
霎时间,茶馆中的饮茶客纷纷停下手中饮茶的动作,而另一只藏在桌下的手悄悄握上刀柄,朝渡越裳的方向望去,蓄势待发。
而小二见到碎银后亮了眼,很快便抓住渡越裳语句中的字眼,但碍于某种压迫,又想要不义之财,于是便将话锋转去别处,以此撇清自己的关系。
“去码头寻问问就知道了。”
“好,多谢。”
一人在外,渡越裳的疑心向来重,轻抿一口茶后,缓缓地开口道了谢,低头撇了眼桌上的碎银。
小二在这间茶馆中也是待了多年,见过的人与事也是数不胜数,他心安理得地取走碎银,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跑去厨房端下一道菜。
一旁的林玉衡扯了扯渡越裳的衣袖,眼神在周围来回飘过,说话声音放轻了不少。
“越裳,你有没有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许奇怪。”
“在我说出‘雾岛’时,我就隐约感受到杀气了......”
渡越裳轻笑一声,霎然回头瞥向身后那位拔剑朝他跃身而来之人。
虽然他出江湖不过数月,但心理素质较普通人高上一截,敏锐度也比在师父身边时更上了一层。
“阁下,我们无冤无仇,为何偷袭我?”
不知何时,渡越裳身边只剩下空剑鞘,而霜凝剑已在他的手中,为他挡下那一击。
他淡定自若地抬眼,眼神凌冽令对方握刀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但他并没有因此退缩,而是长呵一声加重力道,试图打破渡越裳那桀骜的眼神。
“我不杀无辜之人,但若你想杀我,那我便不会客气。”言罢,渡越裳抬起右手握住剑柄的末尾,配合左手,猛地一下用力抬起手臂,带动霜凝剑将身前之人击退。
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挥动霜凝剑,一道剑气如飞刀般闪出,划过他的脖子,一击致命。
对方的瞳孔瞬间放大,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震撼,手中的刀脱离地落在地上,欲抬起双手摸向脖子的伤口,但抬到一半时,整个人已失去心跳,随着惯性向后仰,倒在地上。
茶馆中的人见状纷纷起身,拿起刀具缓慢地朝渡越裳靠近。
“你们是一伙的吗?”渡越裳挑了一下眉,并没有被周围的人限制到,反而调皮地迈开左腿。
众人便警惕地退后一步。
“既然不是一伙的,你们不杀我,我自然也不与你们为敌。”渡越裳笑着躬身捡起情急之下掉落在桌旁的剑鞘,将剑收入剑鞘中。
见他们不再有动作,渡越裳朝林玉衡使了个眼色:“走吧,我们去码头。”
而此刻的林玉衡,还在打包桌上的粗粮,收到渡越裳的眼神后,他加快手速,最后打上结,背上包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出茶馆走远后,二人皆松了口气。
“那些人怎么回事啊,就问个路,搞这么大的动静。”林玉衡咬着还未吃完的牛肉饼,语气含糊地吐槽道。
“他们,说不定和我们是同一个目标。”渡越裳玩弄着剑柄上的剑穗,若有所思。
“那我们得快点啊,不然去晚了被他们先找到怎么办。”林玉衡吃完最后一口牛肉饼,催促着渡越裳加快脚步。
“你知道码头怎么走吗?”渡越裳又何尝不想快点找到码头前往雾岛,但小镇的路四通八达,不知落脚何处。
“我去问问,街上总没有那些恐怖的人了吧。”
然而,林玉衡刚跑去路边的摊位询问老板时,就被他的眼神吓退,哭唧唧地跑回来。
“很明显,镇上的人不敢得罪某个势力,我们慢慢找吧。”
等二人到达码头时,已近黄昏。
码头上的渔夫已纷纷收网准备回家,海面上远行的船只也已停靠在岸边。
渡越裳上前拦下一名从船只上下来的渔夫,询问道:“老人家,还出海吗?”
“夜间出海不安全,要是想出海的话明日早些来。”留下这句话,渔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啊,白来了嘛……”
林玉衡失落地垂下脑袋,放下背上的包袱干脆利落地席地而坐,全然不顾形象。
“现在也知道路了,不如回镇上找家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再来。”
“好。”
就在二人准备离去之际,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转身望去,一位身着锦袍,腰间配着一柄玉剑的男子,踱步而来,全身上下皆透露着华贵之气,似是某世家子弟。
林玉衡从未见过如此温雅之人,他本以为家中哥哥如谦谦公子,但眼前之人恰好符合他平日阅读的诗中那句,“河畔杏花处,公子世无双”。
“二位可是要出海?”他轻启朱唇,声音如潺潺流水般划过他的心田,雅致而又温柔。
渡越裳没有回答,反而是林玉衡展现出他的积极性,连连点头道;“是的,公子你也要出海吗?”
“对,我家有一艘船,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同行,不知你们去往何处?”男子依旧笑脸相迎,语调不紧不慢,似有一种掌握全局的感觉。
“我们去雾岛!”林玉衡再次脱口而出。
渡越裳没有制止林玉衡讲话,毕竟此刻打断二人的对话只会让对方起疑。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子,警惕他做出些不可预测的动作。
“好巧,我们的目的地也是雾岛,若你们晚上没有落脚处,不如与我上船,船上的空房间很多,你们可以随意挑选。”男子迎合林玉衡的情绪,指向停靠在岸边一艘体型庞大的船只,“那边停着的便是我的船。”
落日的余晖洒下,令船只上装饰的丝绸锦缎、金银玉器,熠熠生辉,每一处皆透露出船只价值不菲,也彰显着面前男子的华贵之处。
“哇!”林玉衡顺着男子手指指向的地方望去,不禁发出惊叹。
对于长年累月没接触过外界的他来说,所有的事物都是新奇的,而眼前的人与船更是令他惊叹不已。
渡越裳无奈,但聊了这么久,他并未从男子身上感受到杀气,对他也卸下了防备。
“不知公子贵姓?”
“哦对,还未来得及介绍自己,在下姓欧阳,名云一,不知二位如何称呼?”欧阳云一依旧面不改色,他有意无意地扫视眼前的二人。
似乎是在分析他们。
“你姓欧阳?”林玉衡在听到这个姓氏后,表现出异常的激动,“是东城那个欧阳世家的公子吗?”
欧阳云一原本平静的脸上掀起一丝波澜,但转瞬即逝,“你知道我?”
“东城欧阳,西城白术,南城木林,北城渡剑。”
“你知道得还挺多啊。”欧阳云一对此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都是在茶馆听说书人说的。”林玉衡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对了,我叫林玉衡。”
“那你就是南城林家的少主了。”欧阳云一的这句话并不是问句,他说得很笃定。
“你好聪明!”
渡越裳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并没有丝毫打断的意思。
欧阳云一却将目标对准他,优雅又不失风度地说道:“这位兄台该如何称呼?”
“渡越裳。”
欧阳云一默默点头,没再开口,反而是在心中思考二人的关系。
“那……不如先上船?恰好到了晚膳时间,一起吃点聊聊天,熟悉一下彼此,如何?”
“好。”
三人的闲谈到此为止,而此时天也渐渐暗了下来,船上的灯笼逐渐亮起,宛若萤火虫般点缀着这片一望无际的海面。
随欧阳云一一同上船后,他招呼着二人前往船舱中与他一同用餐。
即使在船上,桌上摆放的餐食并不简陋,反而如宫廷佳肴般丰盛。
“你们随意,不必客气。”欧阳云一拿起酒壶,微微扭转手腕,将酒水倒于自己身前的酒杯中,“你们饮酒吗?”
“不了,我身体不好,家里人不让我喝这些……”林玉衡摆摆手拒绝。
于是欧阳云一看向渡越裳。
他的眼神太热情,令渡越裳有些不忍拒绝,毕竟现在居人篱下,主人让喝的话,他也不好拒绝。
“可以小酌一杯。”
酒过三巡,尽兴而归。
渡越裳躺在床榻上,迟迟未合眼,即使白泠涧已离开数月,他的身影依旧历历在目,好似就在他身旁。
海风透过木窗吹入舱内,许是酒精作用,他渐渐阖上了眼。
而另一个船舱内,林玉衡躺在床上,眼前满是欧阳云一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迷迷糊糊中,欧阳云一似乎出现在了他当然眼前。
“林玉衡,你醒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