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改火所著的小说《草木长》正倾情推荐中,小说草木长围绕主人公:开展故事,内容是:他一直都是传闻中的人,却谁都不知道其实天之骄子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有个喜欢想要在一起的人。
热门评价:计算机系音乐人X书店老板小作家
《草木长》精选:
顾晨昏合上电脑,把耳机的音效调低。他眯着眼睛,抱过窝在一旁的猫咪,指肚子揉着它的小耳朵,惹得它不高兴地歪脑袋叫唤。
耳机里循环播放一个名叫祝东风的唱作人弹的钢琴,真的安静好听。
如此,他才没有写悬疑小说写进精神病院。
他写的小说篇幅都不长,大约三十万字左右,都是悲剧,竟然不怕被虐死的追。今天终于又完结了的《幻城》,是以第一人称带入写的,主角名字叫晨风。他舒展着筋骨,回头看向小窗外,万家灯火融着星光,在夜幕中沉浮。
手机铃不合时宜地尖叫了。
“操。”他骂了一句,盘腿坐在椅子上,压低了嗓子,“京口,你午夜凶铃再现?”
“扯吧你,晨昏,爸爸要不是你编辑早睡了。”京口编辑怒道,“你的《幻城》整广播剧,我上次和你说过了。现在要Demo曲,唱作人联系好了,你给我写词作。”
“随便。”顾晨昏喝了口茶。他打算明后天养生补美容觉,晚上十点之后来访者一律拖出去喂狗。
顾晨昏的爷爷开书店,他爸爸也开书店,就在延大附近,叫承平书局,颇具规模。中文系毕业的顾晨昏不想去开书店,他的理想职业比什么都稳定——一个电脑,一个人,一个耳机,他就能写。
但是父亲去世以后,他没办法了。
父亲说,顾晨昏他妈妈年轻时也爱极了写作。就因为这个,父亲送了她一套精装的莎翁全集,向她求婚。要是她着看到儿子如此,会很开心吧。
可是,她为什么要在父亲确诊癌症那一年和他离婚呢。
他拉了灯,靠在枕头上,打了个哈欠。
要问延陵大学计算机系中最好看的是哪位,该院老师同学们都会带着和善的微笑说:
“咱重楼一枝花呀,祝庭纷。”
祝庭纷是谁,是二十五岁读博留校的传奇。
“什么青楼一枝花。”祝庭纷捂着耳朵逃避某知名学者滔滔不绝抑扬顿挫口若悬河的讲座,顺便解开衬衫的第一粒扣子。
“谁让你一个计算机专业的进重楼文学社。”坐在他旁边的穆肆把眼睛向上推了推,不停地记笔记,“博士,我知道您天赋异禀堪比乔布斯,但也请您高抬贵手记点笔记......”不要老抄我的好吗?
他一回头,看见祝庭纷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头发柔软,眉目清朗,身材瘦削高挑,难怪吸引如此众多的女同学。
天才不与世界多言,不看俗人出演。
周三下午七点半是文学社时间。社长不乐于和学生沟通,自作主张地把文学社的内容改成了古诗词鉴赏,等于加课,实在令人崩溃。
看着她讲一句“落花人独立”讲得口吐白沫,祝庭纷坐在最后一排,左手边放着吉他,抬头看着PPT。
“我喜欢你,与你无关……嗤。”
旁边有人轻声说话。祝庭纷一偏头,看到离他不远处坐着一个男生,正低头看着一本书,丝毫不管人家在讲什么。
这好像有点不太礼貌啊。
祝庭纷之前来文学社,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个男孩子。他长得精致,有个小小的美人尖,眼底藏着锋芒,像一只小野猫。
生人勿近的模样。
祝庭纷只好咳嗽两声,正经地把目光移开。
文学社结束以后,他扯了扯社长的袖子,道:“你讲得真心好啊。”
社长受宠若惊:“过奖呢,我都没怎么准备。”
祝庭纷抬眼,看见那个坐在他旁边的男孩子捧着书要走,急忙问社长:“那个男生是谁?以前并没有见到。”
“啊,那个是上一届的学长,是我们重楼文学社的创始人。我们永久为他保留席位呢。”
“哇,很优秀啊。那他已经毕业了?”
“是啊,本来他会读研的,但是家里出事,就放弃机会了。”
祝庭纷把吉他背好,对她道了声再见。社长整理好讲稿,漫不经心地道:“对了,他叫顾晨昏。”
京口塞给顾晨昏一企鹅号,顾晨昏一看,不由地惊讶了一瞬。
祝东风?
就是那个出了名的一体机——作曲、演唱、编曲、制作全包的扛把子?
顾晨昏没有女孩子们追星打榜的热情,认识祝东风仅仅是因为他业余时弹给粉丝的钢琴曲,却从来没有听过人家唱作的歌。他丢下论文,戴上耳机,不顾店员程晓见了鬼的眼神,找到了音乐人祝东风的个人主页,随手点开一首歌。
“莫问余生,莫问前程。唯我一人,落入黄昏......”
嗓音干净而有磁性,有点苏,这么火也是有原因的。顾晨昏翻了翻评论,发现清一色的女友粉。
正听着,企鹅那边来了一阵滴滴滴。
Dear祝东风:“晚上好。”
顾晨昏的指尖滞了一滞,致以了一个同样冷淡的问候。
Dear祝东风:“曲子下周应该能谱好,会尽快发来的。......emmm,虽然不知道晨昏主业是什么,但工作应该很忙?”
晨昏:“还行吧。”
Dear祝东风:“主旋律有一点点压抑,对味么?我读过你所有小说,超喜欢你的书。”
晨昏:“谢谢。”
他真想锤自己——如此不会聊天,冷场尴尬局面难以化解!对面那位大佬的话有点多?
Dear祝东风:“哎?晨昏你只有二十三岁?”
有问题吗......难道对面的觉得他是莫言级人物?
Dear祝东风:“你在延陵?”
完了,没有阻止他访问个人空间......
Dear祝东风:“晨昏,你还在吗?”
顾晨昏艰难地抬起头,艰难地打字:“眼见不一定为实!”
对面那位根本没理他,道:“我争取后天就把曲子谱好。”
“怎么了?”
“延大下周三有全校活动,怕到时候太忙。”
顾晨昏迅速地翻了翻他的个人信息。
他们同城。
“怎么回事,晨儿,谈恋爱了?”程晓鄙夷地看着抱手机敲敲打打的顾晨昏,“难道你的取向直回来了......咳,我啥也没说。”
顾晨昏冲他摆摆手,叫他快滚。
最近来书店买书的人有点多,大家都忙不过来。偏偏此时,店长同志消极怠工,程晓表示崩溃。
顾晨昏在积累填词素材,顺便听听祝东风的碎碎念。祝东风也不是全职歌手,具体干嘛的他不知道,不过好像是个理科生。
“我从来不知道理科生能写出那么好听的曲子。”
“因为啊,理性的美和感性的美从来都不冲突。它们融合,互补,创造出新的热爱。”
顾晨昏在书架间移动,听见祝东风换了语音聊天,声音低低的,柔和得不行。
“曲子差不多了,”他说,“你要不要听主旋律?”
“你把曲谱发过来......”
“别,让我显摆一下。”他笑起来,“等我找个安静地方。”
顾晨昏只好往墙边一靠,等着祝大佬。不出他所料,离他最近的那个出入口人流量快速增多,大部分是女孩子。
耳机那边传来一阵熟悉的钢琴声,好像在验音。
“晨昏,你听好了。”他说,“指法还不熟,不好意思了。”
世上的相遇皆是奇妙的。顾晨昏借着《幻城》主角的口说:“我打赌,世上再无高山流水,再无难觅知音。”但他遇见祝东风后,他赌输了,一败涂地。
《幻城》是悲剧,顾晨昏写完后好一阵子没缓过来。主角近似于反派,但他带入了自己很大的感情。
他很孤独。
钢琴键敲打出的前奏像是呜咽,顾晨昏闭上眼睛,书里的情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走马灯似的。
不知为何,到了高潮处,琴声温柔起来。顾晨昏落笔千言,却一时难以形容——
像是一个人没带伞,在雨里走了一小时回家。家里有暖气,也有人替他把头发擦拭干净,拥着他叫小可爱。
那就是他想象中晨风应该拥有的结局,也是他渴望的归宿。可惜,从前无人能懂。
“呃,差不多是这样,如何?”
“挺好的。”
对面那位似乎有点失望,轻声道:“晨昏好像还有点不满意......还好我们同城,要不见一面,讨论讨论?”
“用不着,电话里说就可以......”
“别,我其实很想见你一面,真的,我是你书迷。”祝东风道,“我有幸结识公子吗?挺想了解你,想知道一个二十三岁的男孩子,是怎么写出那么有重量的文字的。”
“抱歉。”顾晨昏冷然道,“我真的不想见你。”
他用锋利的剑芒包裹着脆弱的灵魂,不许人走近,不许人触碰。
他们艳羡的沉重,都是一个少年过早经受的疼痛。
如果祝东风喜欢读他的文字,他更不希望祝东风会见到自己。宁可中间有一道次元壁隔着,他也希望祝东风只记住《幻城》里高傲的第一人称“我”,而非......
而非这个为生活所困的人。
依然是很平凡的一天。
柜台的何卿生病请假了,顾晨昏自觉顶替。他最近挺忙,承平书局承办了延大的一个经典传诵活动,还好书局地方大,他只需要租椅子。
还有,祝东风把曲谱发过来了。
顾晨昏自知那天对他的口气不好,心里过不去,但不好意思开口道歉。一刷到微博下面全是“求晨昏和祝大佬合唱!”他就尴尬得一批。
于是,他耍性子似的把填词的事先靠边放了。
周三的经典传颂如期而至。来了不过三四十人,其他同志都留在延大阶梯教室看转播。承平书局中央有一块破烂小空地,本来是一个室内庭院,被顾晨昏硬生生改成了小礼堂。
祝庭纷斜背着吉他穿过几排书架,明灭灯光洒落在他颊上。他看到文学社几个女同学在那边招手,微笑着回应了一下。他环顾四周,视线猛然定格了。
顾晨昏靠在小礼堂一侧的书柜旁,双手插在口袋里,两条腿随意交叠,洞若观火地看着这边的人来来往往。他穿着宽大的黑色派克服,脖颈处露着白衬衫领口,有一个小小的纹身。
晨昏和顾晨昏,应该不是碰巧撞名字吧。
祝庭纷只是个书迷,喜欢看晨昏的小说。他不敢说对晨昏有多了解,但他知道,那个在《幻城》第一章中将一把手枪拍到背叛自己的发小面前,大喊一声“你的现世安稳,拿走不谢”的晨风,就是最真的他。
他喜欢上这个角色的时候,就在想:作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桌面,看到一条信息。
京口:“东风,你那曲谱,晨昏点头没?”
祝庭纷快速地打字:“他好久没理我了。”
“那小子成天不在线......”
“没关系。”祝庭纷手顿了顿,“我......觉得可能见到他了。”
“啥,你说啥?”
祝庭纷把手机塞回去,深吸一口气,打算去和人家打个招呼。他还没走一步,袖子就被穆肆拉住:“干嘛呢,要开始了,你不是要上场吗?”
“你别急着拉我。”祝庭纷拍拍他,“你等我把吉他拿出来。还有,你认识那个小男生吗?”
“那个啊......”穆肆挠挠头,“那是店长,怎么了?”
祝庭纷上一次来承平书局还是两年前,那时候店长是个中年大叔。
“各位亲爱的同学们老师们,欢迎大家来到......”主持人开始串词了。祝庭纷把吉他调了调音,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首先,有请我们的重楼一枝花......”
“祝庭纷!”那边一群开始起哄了。
祝庭纷wink了一下,抱着吉他走过去坐下。他临时起意,笑着说:“有一首诗,我想唱它很久了。”
他瞥见顾晨昏看过来,依然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下面,是由我作曲,狄金森创作原诗的......”他一扫五弦,“《晨昏》。”
网络歌手在现实中抛头露面极少,但他一开嗓,顾晨昏就听出来了。
果然是......延大校友啊。
他在旁边靠着书柜,靠到腰酸腿麻,终于想通一件事。
他现在应该赶紧溜啊。
活动结束了,学生们三三两两回撤,去帮忙搬摄像头和椅子。祝庭纷环顾四周,发现顾晨昏不在。他急忙背着吉他,穿过空地。回身之时,正巧看到小野猫披上大衣,从柜台的后门出去了。
他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天色暗下来,街边的霓虹闪烁着。顾晨昏熟门熟路地绕到后街的右数第二家酒吧,对着看门那服务生道:“104号......”
“晨儿!”程晓跑出来对着他招手。这家伙穿衣毫无品味,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件花衬衫,顾晨昏看了就想吐。
程晓塞给他一杯酒,液体晶莹剔透。顾晨昏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你说实话,何卿她今天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
“瞒不过你。”他耸耸肩,“她那性格,生病能挡住她上班的脚步吗?这、这不是,和渣男闹分手,场面有点失控。”
顾晨昏听着他叨逼叨,喝下去两口酒,觉得挺甜。他接着又喝,结果后劲上来了,踉跄了一步。
“你还是男人吗?”何卿哭得撕心裂肺,“方盟,我对你不好吗?我拼命赚钱,给你三十万让你爸妈安度晚年,你去泡小娘们......”
“钱是你心甘情愿给的,你还怪我。”方盟坐在吧台边若无其事地喝酒,看也不看何卿那张哭花了的脸。
“那你把三十万还我,咱恩怨一笔勾销,我的青春就当喂狗!”
“哟,你不就为了那几个钱......”方盟笑了,从高椅上跳下来,走到近前狠狠搡了她一把,“这破事,难不成,怪我啊?臭不要脸的。”
程晓和顾晨昏正好走到近前,看到那一推。顾晨昏冷笑一声,咬开一瓶啤酒的盖,直接把一瓶冰镇青岛全泼到了方盟身上。
其他桌的都转过身来,看这边的好戏。顾晨昏拎着酒瓶,低声道:“你他妈才臭不要脸。”
“你再敢说一句......”方盟成了落汤鸡,嗓门大了不止一倍,但他看到对面两个男人要打架的气势,瞬间萎了一半。他把脸抹干净,对着何卿啐道:“你养的小白脸!”一溜烟跑了。
何卿扑到程晓怀里哽咽起来。顾晨昏真想安慰她,可觉得自己没那种资格。
他们都一样,甚至配不上被人爱。安慰是幸运儿的专属,而他与何卿,本无区别。
程晓轻声道:“乖乖,没事啦,姐那么好看,追的男人排到巴黎呢。……晨儿,你说姓方的会不会来报复?”
“报复什么,中央扫黑除恶,咱们社会主义路上大踏步走!”何卿抽抽嗒嗒大声道。
顾晨昏把啤酒瓶放下,扯出一抹笑意:“那好,陪你买个醉,祝你找到真心待你的。”
顾晨昏酒量差,程晓是知道的。他看顾晨昏好像不太行了,急忙架着他出去透气,打算送他回去。
“小哥!”他冲着骑在共享单车上找信号的一个年轻人喊道,“代驾吗?过来过来!”
祝庭纷一脸懵逼地扶了扶吉他,就觉得那帅哥给自己扔了个人,满脸笑容地道:“小哥,现在有空的话,帮我送个人回去?他家很近的,价钱双倍。”
祝庭纷只是看到顾晨昏进了酒吧,没敢进去,就在门口等着。结果一等就是一个钟头。现在,一个帅哥走出来,就向他发射了一枚......顾晨昏。
“呃......”他愣了一下,“我去还个车。”
祝庭纷从没送过谁回去。他按照程晓发来的地址,摸到一栋公寓楼,顾晨昏住在顶楼。他背着顾晨昏,觉得耳廓痒痒的,男孩子清瘦,很轻。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吗?不对。在书里,祝庭纷已经见了他千百次,喜欢了千百次,愈发想在现实里听他说一句:“你的现世安稳,拿走不谢。”
等等,他说......喜欢?不不不,肯定不是那个意思,是他创造的角色很吸引人,故事情节很新颖,让他止不住地想要走近,想要把他的悲剧改写成happy end。
如鼓的心跳是骗不了人的。
他深呼吸一下,从顾晨昏的大衣口袋里摸出钥匙,轻声问:“你难不难受?”
顾晨昏说不出话,摇了摇头。
祝庭纷开了门,把他放下来,又带上门,帮他把外衣脱下来。“可以自己去洗澡吗?”他问,“我等你睡了再走。”
听见他说话,本来摇摇晃晃要走的顾晨昏转过身来。他眸子清冷,盯着他,却有几分撩人。祝庭纷以为他要钥匙,把钥匙放在掌心礼貌地给他。顾晨昏过来,忽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奖励哦。”他的嗓音带了几分慵懒,“你谁啊,你是不是喜欢我?”
酒精原来真的会使人判若两人啊。
祝庭纷蹲下身替他脱鞋,一咬牙:“对,我喜欢你。听话,去洗澡。”
他觉得脸微微发烫。
“那你是谁啊?”
“祝......祝庭纷。”他知道顾晨昏肯定记不住,“我等你睡着,快去。”
顾晨昏那点酒量他自己知道。第二天头疼地起床实在不好受,但他发现自己的屋子好像异常干净整洁,就连门口的拖鞋都摆整齐了。
钥匙放在茶几上,下面压了一张字条,写着:“拜托和程先生说一下,我不收他的钱。”
落款祝庭纷。
顾晨昏赤着脚站了一阵,看见墙角旮旯里靠着的一把吉他,好像是他落下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顾晨昏把那把吉他带到店里,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他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看见祝庭纷的了,是在文学社,那傻逼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
于是礼拜三的时候,他故意没去文学社。
接近晚上九点多,他站在书架旁排列整理书本,听到大门那里传来“叮咚”一声——来客人了。他退了几步探出头去,看到祝庭纷手里拎着两杯奶茶,正在用手机发信息。
“呃,这位......”
“那个,晨昏!”祝庭纷把手机塞回去,冲着他弯眸笑起来,“我是祝东风,就是那个一直想见你的沙雕网友祝东风。”
顾晨昏猜到了,可听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一个开书店的。”他耸着肩,“词写好了,但一直没有给你。最近麻烦事有点多,不好意思了。”
“奶茶,给你的。”祝庭纷把奶茶塞给他,转头看到了他的吉他,默默背上。
“还有,谢谢你送我回去。”顾晨昏声音越说越小,“我朋友说要给你钱,你为什么不......”
“你给过奖励啦。”祝庭纷道。
“诶?”
祝庭纷看着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顾晨昏反应过来,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腰磕到了柜台。
“那我还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他哭笑不得。
祝庭纷看向他,走近了几步,双手撑着柜台,两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
“你谁啊?”祝庭纷模仿着他喝醉后嘶哑的声音,“你不是喜欢我?”
“那你怎么答的?”顾晨昏尴尬地偏头。
“对,我喜欢你。”
顾晨昏哑然。
“我发誓这不是敷衍,更不是玩笑。”祝庭纷道,“我了解你,你的高傲、冷漠、脆弱和孤独,我都知道。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可笑,我们还没见过几面,但是......”
但是,他的确比任何人都了解顾晨昏,了解他藏在文字背后的一切。
“等等,我把唱词给你拿来。”顾晨昏受不住他那么看着自己,一猫腰从他臂弯下面钻出去,把手机拿了过来,“在备忘录里。你看看,要不再改改?”
祝庭纷拖着脸看歌词,半晌才道:“我就知道你的高潮部分写得丧丧的。”
顾晨昏站在他一边看歌词,听他说话时眼神不知落向何处,只知道他的睫毛好长。
“嗯......我打算这么改一点。”祝庭纷把吉他拿出来,“你的第一句是’今怎有现世安稳,善恶纷呈’。我调个音哈,OK了。”
顾晨昏承认,眼前这个大男孩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他的温柔。他不懂C大调和弦,只知道,他唱得很好听。
“我想你值得现世安稳,怀抱喜乐纷呈。
无需附庸他人,桎梏逃奔。
我说即刻转身,送走东风,
愿你三千晨昏,清明前程。”
祝庭纷放下吉他,像是小孩子要糖似的问:“好不好听!我只改了一点点。”
顾晨昏没有答话。
祝庭纷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抱住他。肩头濡湿了一大片。怀里那人压抑地抽泣着,断断续续重复着:“谢谢。”
《幻城》的同名Demo曲终于在不懈努力下,有了个雏形。
顾晨昏下定决心,和祝庭纷合唱了。他有一点宠粉,看到他们嚷着合唱,不忍心让大家失望。他的音色比较干净清亮,但他不会什么技巧,之好等着祝庭纷一遍一遍重复,再学着唱。
“你教授倒也宽容,让你请两天假。”顾晨昏盯着谱子和唱词。
“我超额完成任务,他总得放我走。”祝庭纷咬着手指,“而且我们学校人多眼杂的,我还决定来你家练。”
他打开手机刷了一下,扯了扯嘴角。
“怎么了?”
“我......九点半了。”祝庭纷揉了揉头发,“我们宿舍好像关门了。”
顾晨昏对于留宿已经习以为常。他把床铺好,翻找出几件比较宽大的睡衣,再去给祝庭纷拿牙刷。他早早打理好自己,靠在床头,打开电脑。
祝庭纷去洗澡了。他安静下来,闭上眼睛。
突然想写一个新故事,不是悬疑推理,不是悲剧。他说不清那个灵感具体的模样,似乎是春野阳光的样子。他拼命想要抓住它,就一个劲地思索。
他合上电脑,钻进被窝里,天越来越冷,久坐使人气血不畅。
过了一会,祝庭纷抓着门框探头进来。
“要不我睡沙发?”
“不好意思,我......我只有一床厚被褥,睡沙发会冻到。”
顾晨昏闭上眼,过了一会,感觉到有人躺在旁边。他翻了个身,脑海里那个灵感又浮现出来。
“睡不着吗?”祝庭纷轻声问。
顾晨昏将手枕在后脑下,沉默了一会,道:“祝庭纷,你说喜欢我?”
祝庭纷脸微微有点烫,垂下眼帘。顾晨昏继续道:“是怎样的喜欢?想睡我,还是,单纯想保护我?”
“我知道我有点不切实际,毕竟我们都是男生......”
“和这个没关系。”顾晨昏侧身看着他,“快回答。”
祝庭纷看着他,笑了。他抱紧了顾晨昏,贴着他的耳朵道:“我喜欢你,是那种......想给你一个happy end的喜欢啊。”
就是共我余生的那种喜欢。
“所以,请问晨昏先生,对此作何感想?”
顾晨昏一时说不出话。他被抱着,似乎真的是被人珍视,也完完整整地拥有对方。那种感觉真的很奇特,像是吃了一颗橘子味汽水糖,幸福得冒泡。
“我想请祝东风先生,这辈子,只许写情歌给我。”
祝庭纷带着顾晨昏跑录音房。他带着黑口罩,背着吉他;顾晨昏围着围巾遮住半张脸,背着双肩包,耳机里还在放伴奏。
“为什么要全副武装的?”出了地铁站,顾晨昏把耳机拿下来。
祝庭纷认真地想了一会,答道:“因为天冷。”
顾晨昏想起临走前,他说什么都要给自己围围巾,完全像是对待小孩子。
录音室在传媒大厦十八楼。顾晨昏因为前两部广播剧来过这里几次,但自己来录音是第一次。他看着四周,不经意间,祝庭纷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
大堂里没什么人。顾晨昏抹了抹额前碎发,就听他说:“别紧张,该怎么唱就怎么唱。你能来大家就很开心了,不会苛责的。”
“我才没压力。”顾晨昏道,“祝大佬带我呢。”
歌曲《幻城》,第一段是念白。祝庭纷替顾晨昏调好耳麦和麦克风,再去收拾自己。顾晨昏觉得心跳得厉害, 想了几遍词。
祝庭纷拍拍他的肩,对外面控制室比划了个OK。
晨风:你找到好去处了?
云容:对不起。
晨风: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你要走就走吧。
云容:这些你自己都知道,为什么自己执迷不悟?我从小就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跟我走,怎样?
晨风:......你的现世安稳,拿走不谢!
最后一个音消散开,顾晨昏一口提着的气松了下来。他正把耳麦拿下来,肩膀被人揽住。祝庭纷转过头来,吻了他的鬓角。
还没等一周后新歌上线,一张照片已经把某唱见圈炸完了。顾晨昏不混各种圈,要不是何卿把她的粉红手机贴他脸上,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录音房里祝庭纷吻他的照片,不知怎的流传出去了。
浅尘酱: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我的两个男神居然在一起了!!!
叮当哩个啷:这两货颜出娱乐圈的怎么混!
把酒:注意啊,是不是炒作?
不叫东陵叫大盗:切,那个写书的借我祝大佬名声想火一把!喷子们来吧!
合欢无刺:注意你的言行别给祝东风招黑!是他主动找晨儿合作的,还说晨儿蹭热度?
顾晨昏看不下去,烦心地下拉刷新,就看到最顶端有一条新微博。
Dear祝东风:辟谣啦啦啦,大家是不是看到那张照片了?
我男朋友@V晨昏。
是今天上午发的。评论里有不少质疑。
顾晨昏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同上。我男朋友@Dear祝东风。”
纤细的指尖悬在半空中,用力按下发送键。
“同志。”过了一会,京口打了电话过来。两个人难得没掐,沉默一阵,他道:“你真出……出……”
“我可不是冲动,你少瞎掺合。”晨昏道,“有人骂就让他去,你别参战。”
“我是你想的那种人吗!”京口哭笑不得,“行吧,我就说一句——千万人之中见君子,不可不珍重啊。”
晨昏想他是把当年写青春文学的酸劲拿出来了,不好意思损他,道:“谢谢。”
天不早了,顾晨昏提前关了书店,背着双肩书包去延大校舍区。他把围巾围好,想起那个人说:别让自己委屈啊。
“喂,祝庭纷。”他拨通了男朋友的电话,“还没吃饭?......我也没。等等,我去全家买盒饭,校舍门口见。”
祝庭纷挂了电话,勾了勾嘴角,加快步子越过穆肆。穆肆懵逼地看着他,问:“教授给你加工资了?”
“他能加工资,又不能给我分配对象。”
穆肆怔住,突然暴走:“你他妈说谁单身狗呢你!”
祝庭纷跑出宿舍楼后面的铁门,看见顾晨昏带着耳机坐在一边。看见他,小野猫把一盒饭给他,托着腮道:“你的圈有点乱。”
“说实在的,我其实特别想神隐。”
“我们俩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顾晨昏慢悠悠道,“我有点好奇,这种粉丝打口水仗的事,你干嘛掺合?”
“你家粉骂我无所谓。”他把咖喱饭拌了拌,“就算是我的粉,对你说三道四,我也看不下去。”
他想要一个名分,让他可以一直站在顾晨昏身后。
“神隐的事不要提,那是你喜欢的事,不要为了别人放弃。”顾晨昏没有动筷,看着他,“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我还要写许多,等你给我写Demo曲。”
“知道啦。”祝庭纷揉揉他的头,“快吃饭。还有,我可能要从学校搬出来......你收留我吗?”
“不接受出卖色相。”顾晨昏义正严辞。
“那帮承平书局弄一个线上平台如何?”祝庭纷把饭咽下去,“我总能帮到你。”
顾晨昏以前想象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和他一样,是一个厌世的人。若是此时,他们会在街角抵着额头,借火点燃一支烟。
但相反,他遇上的是一个是个小太阳,给他的黑白灰世界以色彩。
他说,你值得现世安稳,喜乐纷呈。
顾晨昏以同样的话给他。